荀彧执起一卷荀晏新带来的公文,心思却显然不在上面,半晌他叹了口气。
“那位女郎……太小了。”
荀晏声音更加小了,他感觉和阿兄谈论这事也太尴尬了吧。
荀彧摇了摇头,没有再问婚配一事,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事。
“清恒准备如何处置手下虎豹骑?”
他问道。
昔重骑破吕布有功,曹操大喜,命之为虎豹骑,以其为精兵,自领之。
只是虽然号称是曹操统领,但实际上皆由荀晏来管理,甚至那支骑兵中不少人还是荀晏的部曲出身。
曹营兵权大多在诸曹诸夏侯手中,如今那么一支精兵却在一名外姓人手上,曹操敢给权,旁人也不一定敢接。
更何况虎豹骑这一年来增编不少,除却原本的重骑以外又添许多轻骑,已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荀晏摩挲着竹简,垂着眼眸淡淡说道:
“我观子和深得明公之心,或可交付于他。”
“明公想来是会放心自己的女婿的。”
荀彧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也终究不姓曹,”荀晏反而笑了起来,不见失落,“晏早已想好,阿兄不必忧心。”
荀彧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随手又拿起一卷帛书,展开后却久久未有所语。
“阿兄?”
荀彧神色不变,将那卷帛书束起后交还给荀晏。
“清恒确实到了年纪,”荀彧意有所指而含蓄的说道,“为兄会探听有无适龄女郎。”
荀晏眨了眨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他看向了手中拿着的帛书,却见正是曹操亲兵先前给他的那卷。
他迟疑着打开,旋即瞳孔地震,在石化中他听到了清之啧啧称奇的惊叹声。
“但衙署之内还是不适合看这种……书籍。”
他听到他家美人阿兄委婉的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荀晏虚弱的辩解,“是……”
“总不能是奉孝寄来的吧。”
荀彧幽幽说道。
荀晏:……!
阿兄你为啥也知道我的借口!
他恼羞成怒的合上了帛书,耳根发红。
曹操害我!
————
在这样一个草长莺飞,杏花飞舞的美好时节,曹孟德打开了荀文若带来的颍川名士福袋,开出了一只郭奉孝。
出于一些微妙的愧疚之情,荀晏一大早就在城南候着,准备给他许久不见的友人接风,他从大早上等到了日薄西山,险些就要派人出去看看友人是不是道中被劫了。
直到城门将闭,夕阳余晖洒下之时,正要关上城门的守将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将至。
待近了些,透过迷眼的黄沙,这才看到是一骑毛驴,正晃晃悠悠的朝着许县而来,毛驴背上则凸起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不明物体。
荀晏感觉眼皮不受控制的一跳,果然,待那毛驴到了门口,这才看清楚上头不是什么不明物体,而是一个懒洋洋抱着毛驴脖子,双眼半闭不闭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青衣郎君。
“荀君?”
城门守将迟疑的看向了荀晏。
眼神中似乎说着:这般可疑的
人物莫非就是您等了一天的人?
荀晏深呼吸,随后迎了上去,把那头驴牵了进来。
“呜,”那青衣郎君含糊的发出鼻音,侧了侧头,“晏晏?”
话出口就是一股子酒香,也不知道偷了哪儿的好酒,荀晏看在他那张依旧漂亮的脸的份上勉强原谅了他。
“奉孝莫非是……一个人来的?”
荀晏迟疑的问道。
他真的不怕被劫走吗?为什么要考验许县附近的治安!
郭嘉这才清醒了些,晃晃悠悠的从毛驴上下来。
“自然不是,”他懒洋洋说着,拨弄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车上行李繁重,嘉怕晏晏等急了,便先行一步。”
荀晏的目光看向了那头憨厚老实的毛驴。
郭嘉亲切的拍了拍驴脑袋。
“这是小灰。”
许县已非昔日残破之地,自曹操屯兵于此,并有意奉迎天子至此后,许县的内外都在改造之中,市集逐渐繁华,因战乱离去的流民也返还故里,再次定居。
“奉孝来得晚,不然明日去见明公?”
荀晏暗自威胁了一下手下不听话的驴子,得到了小灰不屑的冷哼。
“噗——”
郭嘉没忍住笑出声,接过了他的爱驴,看了看周围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城郭。
他昔日也曾游学许县,当时的许县残破但安定,如今的许县在接受战乱的洗礼后反而愈发欣欣向上,若是不出所料,往后这里会更加繁荣,甚至更名为……许都。
“清恒观曹公有何喜好?”
他笑吟吟问道。
荀晏思索了一下,如实答道:“好美酒,好美人,好争斗……”
他越说越不对劲,总感觉这个描述换到一个纨绔子弟身上似乎毫无违和。
“明公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他找补道。
“比如?”
“……包办婚姻?”
郭嘉:……
他认真看了看友人的面容,见他依旧容颜如玉,只是神色中带着一种咸鱼躺平了的安详。
荀晏继续说道:“他还喜欢和新来的人促膝长谈,很是可怖。”
郭嘉一脸漫不经心的听着,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上心,蓦的他突然精神了起来,嗅了嗅味道。
“好酒,晏晏。”
他看向了友人,一双狐狸眼中水光潋滟,惹得荀晏智商顿时失联。
待他智商再次上线时,郭嘉已经沽好了酒抱在怀里,笑眯眯看着他。
“多饮不好。”
荀晏没有底气的说着。
“杏花酒,”郭嘉一脸无辜的将酒坛子递到了荀晏嘴边,“晏晏啊,大丈夫岂能不会饮酒,那不是少了太多乐趣。”
杏花的花香混着淡淡的酒味,确实是闻之便微醺的好酒。
在郭嘉促狭的笑意下,荀晏难得的接了过来。
他确实多年未饮,先前公达会管着他,后来军营之中常禁酒,不过……这闻起来和蜜水也差不多呀。
郭嘉劝酒成功,功成身退,自己欢快的品尝起许县的杏花酒,不过还未等他多饮上一阵子,眼前便是一阵阴影洒下。
玄衣的郎君撑在他面前的桌案上,肤色白皙如玉,唇瓣湿润中泛着微红,衬得面容愈发秀美姝丽。
郭嘉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这友人的酒量……似乎一直挺堪忧的。
“晏晏?清恒?”
郭嘉试探的叫了两声。
“嗯。”
荀晏慢吞吞的应道,眼眸微垂,显得莫名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晏和你说一个秘密。”
他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差点打翻了一旁的酒坛子,郭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顺便挪开那坛酒,不得不得出一个悲哀的结论。
他这友人的酒量似乎多年来没有丝毫长进。
甚至可能还在不停退步。
“明公一切都好,”荀晏凑近了观赏嘉嘉的容貌,一边小声说着他的秘密,“就是长得有些寒碜。”
郭嘉:……
“他还有些奇怪的癖好,呜……”
郭嘉后悔了,非常后悔,他不应该劝酒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曹操长得寒碜,也不想知道他有什么私人癖好。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尚未入职的打工人而已。
好在荀晏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嘟囔了一些听
不清的便没了下文。
郭嘉提溜起了荀晏,求助的看向了在外头守着的兵士,却未想被不安分的人扑了满怀。
“其实晏,是个双核CPU!”
怀里酒品极差的人得意的说道。
“……双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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