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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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荀晏一行人方入冀州境内。
一朝司空竟直接离去,只留一封辞官书,先斩后奏,这事把小天子都整懵了,只想哭着说你们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复杂,明明说好会留下来陪我的,结果跑得比谁都快。
而董卓听闻此事也大怒,虽是事出有因,荀爽病重之事也算不得假,但先斩后奏未免太不给他董卓面子了。
他本欲借题发挥于朝中唯一一个荀氏族人,但却被左右劝阻,蔡邕、王允等大臣皆劝说于他,且这二人深得董卓雅信,终是只得作罢。
路途中,荀爽甫一醒来就差点被荀晏二人气得再厥过去,往日里头温和文雅的仪态都不要了,指着这俩绑人一气呵成的小辈就是破口大骂,还不忘捎上尚远在长安的荀攸。
荀晏瞧着荀棐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深感庆幸自己没有半路跑回去,不然看着棐兄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估计被骂个两回就灰溜溜带着慈明公回长安去了。
荀棐忍气吞声受着小堂弟嫌弃的眼神,一边又任劳任怨被指挥着去买药材来。
荀晏则坐在官道旁的茶水铺子里,心里头开始盘算着叔父的病还要喝哪些药,幻想着荀氏如今又是如何模样,最后又不得不想到远在长安那个不省心的大侄子。
忽而眼前光线一暗,有一戴着草帽的青衣年轻人在他身前坐下。
荀晏迟疑的多看了两眼,却见那青衣年轻人撑着脸,笑得温柔而又秀气。
“君从何而来?”
那人问道。
荀晏眨了眨眼睛,开始闭着眼睛说瞎话。
“颍川人士,外出避难。”
“好巧啊,君亦来自颍川。”
那人轻快的说道。
他开始四处张望,荀晏总感觉这人莫名的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可能是好看的人都有点相同之处?
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长着一副漂亮的皮囊,身形纤长,虽然神态随意但又自有一番风度。
那人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似的,他指着不远处荀晏的牛车,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
“晏晏竟认不出嘉。”
青衣的年轻人委屈巴巴的说道。
第40章
故人相逢,荀晏第一时间感到的竟然不是欢喜,而是心虚。
[锅王来了,希望你日后可以解释清楚。]
清之毫无同理心的笑嘻嘻说道。
“嘉嘉!”荀晏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先前眼神游移的模样没有存在过一般,“多年不见,奉孝变化甚大。”
郭嘉敏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瞧着友人与幼时一般无二的真挚眼神,又感觉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荀晏,才幽幽道:
“你们荀家人倒是好认。”
他与荀晏也有好几年未曾相见,只是书信交流,荀晏更是中间来了个毁天灭地消灭小萌物的发育,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些荀氏子长得过于标志性,尤其荀晏长开了后眉眼与荀靖愈发相似,只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仍然衬得人极为单纯,简直像是狐狸堆里那唯一的一只兔子。
只是这兔子急了能一口吃一头老虎。
“清恒自长安来?”
郭嘉若有所思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们已非年少,幼年时的戏称玩笑时提一提也就罢了,真要说事的时候还是得给点面子。
荀晏眨了眨眼睛,干脆点了点头。
郭嘉顿时眼神意味深长了起来,荀晏思索了一会,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叫做搞事的光芒。
“嘉闻荀司空辞官归去,莫不是被清恒带来了。”
他问道,却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像是已经猜到了车中之人是谁。
荀晏但笑不语,为眼前人倒了杯水,随意问道:
“奉孝如何来冀州了?”
“袁渤海名满天下,嘉可是好奇得很呢!”郭嘉懒洋洋撑着下巴,“啊,不对,该称为袁冀州了。”
荀晏一怔。
袁……冀州?
郭嘉像是闻到了肉腥味的狐狸,顿时察觉了荀晏那一瞬的愣神,他一下子来了劲。
“不会吧不会吧,晏晏该不会还不知晓,这冀州牧已经换了人了。”
荀晏:……淦!
这漂亮小哥哥怎么长大了这么讨人厌呀!
“呵,晏自然知晓。
”
他板着一张清秀的小脸说道。
“哦,”郭嘉点头,“那清恒也应当知晓,荀友若一张嘴劝得韩文节将冀州拱手相让一事。”
荀晏被呛得一阵咳,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他感觉自己去了趟长安简直恍如隔世,谌兄长竟然转头就搞了件大事,还给自己直接找好了一个老板。
可恶!他还没有掌过眼呢!哪来的诸侯可以随随便便把他家的兄长就这么拐走!
郭嘉手忙脚乱给人拍了会背,末了才嫌弃说道:
“光长个子不长肉,像是被饿着了似的。”
荀晏气鼓鼓的看向了郭嘉,却见青衣的少年郎在阳光下无辜对他一笑,眼尾一点泪痣惑人心神。
啊,生不起气了,你好看你说得都对。
漂亮的狐狸哥哥清楚某人的颜狗本质,得寸进尺道:
“嘉与文若孰美?”
“自然是阿兄美。”
荀晏警觉,无情的抛弃了发小。
郭嘉一噎,哼哼唧唧了半天才道:
“嘉要去投奔袁公。”
行行行,你快去找袁公,看看这人靠不靠谱。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郭嘉摸到了袁绍府上,荀晏摸到了自己家中。
颍川一别后,诸荀终于少有的团聚了一番,兄弟皆在家,荀爽本还愤愤不平,但刚一见着自家闺女眼泪水,就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满堂欢笑中,荀晏抿了口杯中蜜水,眉眼间仍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心下却不免有些寂寥。
待席散人去后,荀晏却被叫住了。
“清恒心中不悦?”
素衣的君子款款而来,带起一抹暗香,声色和缓如清泉。
荀晏垂下了眼眸,跟在阿兄身边,乖巧如幼时跟在兄长边上的稚童。
荀彧见状浅笑,却也没有太多规矩,只是随意的在廊下坐下,任由月光洒在身上。
“清恒欲再往长安。”
他说道。
荀晏这才一惊,看向了自家阿兄,他嗫嚅了一阵,才低声说道:“然也。”
荀彧看着已经初具风姿的俊秀少年,心中却不由想起幼时那个连抱着他腰都
难的小豆丁,只是物是人非,孩子也总会长大的。
“族中兄弟里,清恒年纪最幼,又是独子,身子也算不得康健,兄弟长辈也不由娇惯着一些。”
荀彧缓缓说道。
荀晏听罢不由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荀氏持家甚严,家中兄弟自幼便严以律己,唯独对他却是鼓励娇惯更多。
“虽天下大乱,然族中兄弟不乏良才,公达亦自幼熟习兵法韬略,多谋有断,自保无虞,”荀彧顿了顿,揉了揉小堂弟毛绒绒的脑袋,“清恒纵是什么也不做,彧也可保清恒一世安稳。”
他神色认真,不似假话,荀晏却不由笑了起来。
[你看,多好呀,咸鱼的躺平人生就摆在你面前,我想好标题了,《咸鱼躺平后踏上了人生巅峰》,怎么样?]
荀晏自动屏蔽了清之的垃圾话,笑吟吟看向了荀彧。
已经十八岁的少年人已不复幼时的憨态可爱,但一双杏眼与笑唇仍显得比同龄人要幼态一些,眉眼间却已尽是清俊。
“阿兄还记得昔年黄巾侵袭颍川,我第一次上战场吗?”
荀彧低声嗯了一声,当年叔父竟同意十二岁的幼弟跑到血淋淋的战场上去,他算是被吓得不轻,实在难以忘怀。
“我知阿兄有抱负,但我亦有远志,”荀晏抓住了美人阿兄的手,认真说道,“阿兄啊,狸奴也会想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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