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这会才清醒过来,莫不是哪儿走火了吧?他慌忙回头,果真看到了事故地点。
一丛火苗在悬空燃烧着,形如……棍棒?
他惊悚下只见那火苗在空中疯狂摇摆,不一会竟自己熄灭了,只留下一段焦香。
他松了口气,大脑后知后觉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眼眶中顿时盈出了泪花子。
他颤抖着伸手摸了摸身后那被烧秃了半拉毛的不明物体,摸了四五遍才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玩意竟然是长在他身上的??
荀晏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的掰了枚铜镜过来,看到镜中自己动了动耳朵。
那对长毛的,耳朵尖还泛着一簇黑的猫耳顽强的顶开他的发髻,存在感极高的向他耀武扬威着。
他果断出手把那对诡异的东西压下来。
“呜……”
他触电般痛呼一声。
外头的侍从听得动静,唤道:“郎君起身了?可有事?”
荀晏尽力压下自己想要发出奇怪声音的冲动,他回道:“无事,待会也不必进来。”
“唯,”侍从在门外应道,“只是方才……后山的人又言郎君那白罴不见踪迹了。”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没有回应,正待再问,里间突然开门了。
那郎君今日穿得格外怪异,头上巾帻形状突兀,上头还牢牢压着个发冠,面色是一向的苍白,只是眼角眉梢却泛了点红。
“我,去寻。”
荀晏咬着牙说道,感觉自己头疼得不行。
物理意义的头疼,耳朵尖被压得生疼。
他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整个人飘飘忽忽又轻巧,循着没有来由的第六感追了出去。
他甚至仔细思索了一会刚刚看到的究竟是猫耳朵还是狗耳朵。
他在一处偏僻的树林间寻得了他的熊猫。
只是稍微有些不对劲。
荀晏沉默着看眼前数量翻倍了的熊猫,两个又丧又萌的熊猫头盯着他看。
他的阿白比较憨,这会歪着头,努力往边上大一圈的熊猫身上贴。
而那大一圈的食铁兽身上格外干净,毛发柔顺而漂亮,这会深沉的坐在那儿,即使是那一对黑眼圈也压不住那股大佬的气势。
荀晏感觉自己被压在身后的尾巴开始躁动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大号食铁兽。
大佬深沉的看向了他,并且又一次无情的推开了阿白。
“……公达?”
荀晏听见自己堪称惊悚的喊出了这个称谓。
他觉得自己有点想笑,又应该赶紧思索一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凑了上去,伸手,压上去,抓一抓,巴适。
荀晏:……
也许他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怎么让自己停止这见了鬼的踩.奶行为。
第171章
“来者止步!”
“无令擅入者杀!”
祢衡只欲破口大骂,被人一把拦住,这才看见上头数架重弩正往自己脸上怼着,他顿时安分了下来,深呼吸。
被连夜从家中叫出来,一路被反复盘查,临了还要被长戟重弩指着脑袋,任谁都得火大,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他一包怒火,恨不得直骂曹司空的强权威逼,他本就不是司空掾属,哪有为了写檄文骂人这等事就把他从许都绑过来的?
“司空甚是满意祢君上次所作之檄文。”
郭嘉忍着笑说道。
他说得正是上回陈琳发檄文来骂曹操,荀彧抓了祢衡写了封表回了过去,效果奇佳。
祢正平的文采全然不输陈琳,在阴阳怪气上甚至更胜一筹。
本质上祢衡对于袁氏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相比于曹操,他更倾向于袁氏,但他扫射的时候通常不分敌友,无差别扫射。
鉴于郭嘉早已从友人那儿知晓了这人的秉性,自然不敢放他去见曹操,只自个带着几个刀笔吏监督着他写。
憋着一肚子对于曹操的祖安语言,祢衡化悲愤为文采,洋洋洒洒且尖酸的写了两页纸,无差别抨击了老袁全家,从当爹的到当儿子的,当侄子的一个都不放过。
老曹很满意,突然觉得这些个文采斐然干事不行的文人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只要他们别给他找不痛快。
当然这似乎有点困难,指不定人现在心里头还在骂他阉宦竖子,不足为谋。
祢衡不大满意,他觉得老曹没有尊重他。
他拎起包袱,却再一次被拦住了去路。
“太学五经博士祢衡接诏!”
被派来的高级军官面色肃穆,想来平时没少做这等事。
以博士领侍御史,隶属御史台,出使河南。
几件换洗衣袍,一把干粮,印绶被胡乱塞到他手中,封起的另一份诏书放在他面前,他稀里糊涂被打发去了西边。
“即刻前行!不得延误!”
夕阳西下,祢御史对天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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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河东大族使兵截断渡口,是有意为反乎?”
入秋还未多久,那青年人已经点起了暖炉,披着外衣缩在暖炉边上不愿离去,少有血色的面容也被烤出了一丝淡淡晕红,染在颧骨与眉梢边。
荀缉蹙眉沉思着,他长在巴蜀之地,不通关中事,如今叔祖有意令他接触,是提携也是考验,他自然不敢轻慢。
“王邑被征辟,卫固等人假请王府君归来为名,诳迫吏民拒杜府君于境外,虽似为故主不平,实则心有不轨,然……师出无名,难以征讨。”
他说道。
荀晏垂眸望着身边的暖炉,炭火灼得指尖微微泛起薄红。
河东是交通要地,南北交通皆须过河东。
他有些迟疑,他在想自己撸掉王邑会不会太急了,或许他应该等时局稳定一些,又或者自己亲自坐镇河东之时再提此事……
他胡乱想了片刻便抛却了这些心思,慢悠悠剥了个栗子,顺便邀请大侄孙一块。
曹操与阿兄既然敢派此人在如此混乱之际赴河东接任,必然是认定此人有非常之能,可以平定河东。
栗子软糯,新烤出来热乎乎的,他啃完一碟意犹未尽,眼神暗示侄孙。
荀缉敛去神色看着地,神情气质竟与荀公达出奇的相似。
尤其是在糊弄他的时候。
荀晏失望的撑起了头,随手抄来一本文书,翻了一会抬头道:“收拾一下,这两日就启程去河东吧。”
荀缉一惊,他问道:“这两日……是否仓促了些?”
这几日天气转凉,他这一向身体就不大好的叔祖当仁不让的……在抵达长安的第二日倒下了。风寒发烧轮着来,休养了四五日才算稍微好了些,却也还是断断续续发着低烧,看上去就不大像是能上路的。
又兼益州事务交接未完,关于互市之争天天在吵,益州土人又桀骜不驯,实在是一团乱麻,钟繇看了都摇头,恨不得早日告老还乡。
荀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坐得懒懒散散东倒西歪,若是给哪位兄长看到了,少不得要说上一番。
“杜伯侯单车直入安邑,”他说着,精准的从凌乱的文书中取出一封递给了荀缉,“我虽不知其人如何,但这胆魄已是天下少有。”
杜畿杜伯侯,正是曹操安排的继任河东太守,从王邑手中接力河东烂摊子的高才……也可能是倒霉蛋。
卫固等大族不满朝廷调度,私自派兵断绝河道,不愿让杜畿入境赴任,而杜畿这人也实在艺高人胆大,来了个单车赴任,单枪匹马入河东。
这魄力可是比昔日单骑入荆州的刘表都犹有过之,起码刘景升背后站着的可是荆州大族,而杜畿身后……听闻他是京兆人士,虽不算太远,可能有些人脉?
荀缉虽是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又思索了起来,他皱眉道:“如此当真是生死博弈,若是有所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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