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你和里斯。
道歉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那双黯淡的眼眸彻底闭上,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在某一刻彻底击垮他的意识。
视线的最后是阿麦德斯攥住他的手。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赫尔卡星的别墅里,相似的房间,相似的风景,相似的风声,在某一刻好像是时空交叠错乱,让他回到了多年前的深夜。
他的雌父阿麦德斯依然守在他的身边,当年健壮深沉的雌虫将领,此刻瘦到五官深陷,虽然不善言辞但依然疼爱他唯一的虫崽。
夜色静谧如水,又泛起隐隐的波澜。
“这不是你的错,你的雄父本来就是凶狠残暴的雄虫,我这些年小心翼翼,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不是在你之前就没有受到他的虐打,哪怕是雌君,也只是稍微保留颜面,不会被随意交换变卖而已。
他一直努力不让自己被虐打的时候让虫崽看见,他的虫崽身体不好,又是娇贵的雄虫,所以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阿麦德斯轻轻低下头,将头颅触碰在虫崽的额头上,企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虚弱的雄虫:“我的虫崽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只是遇见了一个无比混账的雄父和卑劣无耻的臭虫兄弟。
正在此时门被轻声叩响,阿莫斯的副官尤瑟夫打开门微微颔首,侧身让开一条路。
里斯便出现在门外。
里斯因为没有雄主,哪怕被贬为奴隶也是直接被扔到奴隶市场,然后变卖到外星际,中间他曾几度逃跑最终成功逃脱,不服从帝国判决已经相当于叛国罪。
好在阿莫斯替他向帝国法院提起了抗议,暂时保留了他的帝国居民身份,让他能够再次回到赫尔卡星。
在外星际长时间的流浪使他显得更为锋利和削瘦,他一直作为逃犯在宇宙中游窜,直到阿莫斯以楚倦的名义寻找,他才冒着风险出现。
在看见楚倦的那一刻,他的警惕才暂时被放下,然后瞳孔骤缩,快步走到楚倦面前,却又在即将抵达时单膝跪地,低下头颅涩声开口。
“抱歉,殿下,我未能保护好您。”
他作为楚倦的近身亲卫曾经向阿麦德斯发誓会用生命守护楚倦,却最终让他落入其他雌虫手中,拍下那样的视频,导致他最后走向覆灭不堪的结局。
他在逃亡之后曾经数次想要前往楚倦流放的星球,他也确实抵达了卡塞星,但楚倦中途被星际海盗劫走,与他一再错过。
而一个叛出帝国没有身份的雌虫,在宇宙当中举步维艰,寻找之途漫漫无期,最终被阿莫斯抢先一步。
“我不怪你,是我连累了你。”
楚倦抽出与阿莫斯交握的手,放在了里斯的眼前,里斯近乎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最终双手捧住那双瘦弱苍白的手掌。
他的肌肤太过冰冷,几乎感受不到正常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想握得更紧,最好能够放在发烫的心口。
站在一旁的阿莫斯没来由的感到焦躁,手指在袖子里微微摩挲。
他并不相信自己会如此的沉不住气,只是雄主的雌父和里斯短暂的握住雄主的手就忍受不了,可在这一刻他确实如此焦躁不安。
眸色暗涌如潮水,阿莫斯略微抬头向门外示意,尤瑟夫体会到他的意思带领医虫上楼,为楚倦做完简单的检查以后做出建议多加休息。
阿麦德斯和里斯不得不退出房间。
密闭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楚倦和阿莫斯,阿莫斯曾经以为自己已足够坚硬,不会为任何尘埃所侵扰,可这一刻他才感到罕见的安心。
阿莫斯为楚倦除去衣袍换上睡衣,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净雄虫身上裸露的肌肤,尤其细致的擦过里斯所捧住的那只手,擦过每一寸指尖,每一寸缝隙。
最后他跪在楚倦的身前,月色恰如其分的从细微的缝隙里落了下来,黑暗里那双湛蓝的眼睛宛如镶嵌在皇室王冠上最昂贵的千羽蓝宝石,有着夺人心魄的微光,又脆弱的好像一触即碎。
这样的脆弱让阿莫斯仿佛被什么击中,在那一刻,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楚倦承受任何痛苦。
楚倦的双腿没有力气行走,他也不愿意外出走动,如果不经常活动腿部肌肉会萎缩僵硬。
阿莫斯将雄虫修长的双腿放进怀里,替他揉按穴位,温热的手掌将温度一寸一寸渡至僵硬的腿部肌肤。
膝盖上的足弓苍白瘦削,阿莫斯想,他唯一一次看见楚倦皮肤不这么苍白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强/暴雄虫的那天夜里。
他猝然闭上双眼。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雌虫亲吻楚倦的脚背,轻声说:“因为您是无价之宝。”
因为在他作为平民雌虫那些年黯淡无光的人生里,温柔的雄虫曾经是他唯一的光,哪怕那一束温柔的光最终舍弃了他。
雄虫似乎陷入长久的沉默,阿莫斯并没有强求他回答什么,放在怀中的足终于被雌虫的体温暖的温热,他将雄虫放进暖和的被窝里,却在离开时被雄虫轻扯住衣袖。
“......谢谢。”
阿莫斯再次在雄虫床边跪下,执住雄虫的手,在他手背落下一吻,以微不可察的私心,想要覆盖里斯曾在雄主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您不用对我说这些,您知道的,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我是,配不上你的寄生虫。”雄虫的声音低哑艰涩,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没有财产没有地位,一切只能依靠他,就像一只寄生于他的寄生虫,甚至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雄虫好似受过什么刺激,他静静躺在柔软的绒被里,平静的几乎要听不出来声音里的发抖。
“楚辞说雌虫的财产仍然属于雌虫,说我是个......废物。”
短促的音节几乎带着痛苦的余韵。
阿莫斯的眉头紧皱,他只是离开片刻,那只混账虫竟然能对雄主说这些东西。
“您无需在意,他只不过胡言乱语。”
“他说的是事实。”
阿莫斯第一次反驳雄虫,握紧楚倦冰冷的手掌:“不是,您永远都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宝物。”
雄虫却仿佛受惊一般骤然收回手去,这一次却没有成功,阿莫斯抓的很紧,不肯放他离开。
“是不是,很脏?”雄虫的声音愈发低微下去,低的恍如呢喃,不知是在问阿莫斯还是在喃喃自语问自己。
阿莫斯的心脏再次抽搐似的疼痛起来,“没有,您一直很干净。”
这一次楚倦并没有收回手,他陷落在柔软的绒被里,空茫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没有任何焦距,直到温柔的亲吻落在他脖颈手掌乃至脚踝,雌虫亲吻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雄虫沉沉闭上眼,再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他的目光何时才能落在自己的身上呢?阿莫斯眸色渐深,他想他这一生也许都在追寻那道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落在他一只虫身上。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他做任何事情都要依仗自己。
思及此处,阿莫斯紧缩的心脏终于有片刻缓释:“我说过了,我会为雄主做任何事。”
“您要报复楚辞吗?”黑暗里只剩下微弱的声音。
雄虫的眼帘微微颤抖,讥讽犹如实质:“不然呢?难道我就这样冰释前嫌吗?”
阿莫斯蹲下身来替雄虫擦干净指尖,仿佛不忍他再染任何尘埃,“不用您动手,我会帮您。”
包括让他的雌父重获自由,包括他失去的一切名誉和地位,同样也包括让伤害他的人得到应该有的惩罚。
他得寸进尺的吻在了雄虫的指尖,这一次楚倦没有收回手去。
阿麦德斯的案子被阿莫斯以军部的名义向帝国法院提起抗议,按照虫族以往的规矩哪怕雌君没有犯错,只要雄主想依然可以肆意打骂惩罚。
就算阿麦德斯是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上将,也只是会在星网上被鸣几声不平,根本就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坏就坏在楚辞这段时间大力推行平权主义,大喊要为雌虫平权,为雌虫争取话语权。
上一篇:从群演开始(重生)
下一篇:好兄弟间没有纯友谊了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