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牙,却没人听见他这不甘的声音。
走的太匆忙了,甚至连温玉阁也没有回去,衣裳都没拿一套,现下竟然只能穿着那件湿衣裳和衣而眠,夜里像是有些发烧,总梦见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梦里他脸上已有些岁月的痕迹,只是更瘦了些,穿戴三公品级的朝服,在牢狱里提审着什么犯人,那犯人一身是血,最后扑在他身上咬舌自尽,死前疯狂大笑。
“你死也不会知道他说了什么、你死也不会知道......”
而后似乎是宫中的某个房间,里面陈列满了各类书籍,他坐在其中,一纸血书放在案头,指尖略过那些肮脏的鲜血,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一天一夜过去,任何人来敲门他也不肯开,那里四处封闭,无光无月,只有快要烧到尽头的烛火在轻轻晃动。
他那时的身份应该已经很高,并没有人敢破门而入,一直到两天后听见哐当一声,有人踹开了他的房门,大片大片的光涌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少年,眉眼很是锐利,穿着一件紫色的官袍,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大概是饿了很久没有喝过水,很是沙哑。
他说:“出去。”
“老师已经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为了那么一个废物,把自己逼死真的值得吗?”少年的声音是愤怒的,夹杂着几分不屑。
“我说,出去——”
那少年愤怒的转过身去,却不是出门,门又被轰然一声关上了,他抬起头去,皱眉看着少年。
那少年骤然靠近了过来,速度快的他没有来得及反应,猛地扯开他的衣领。
“我知道老师有心结,可不能总困在过去。”
“他对你是不是不好?”
“我会对你好,无论在什么时候......”
包括在床上,他是不是对你很粗暴,我不会的,相信我.......
少年的眼神是炽热的,充斥了掌控的欲望,他的眼里却越来越寒冷,终于在某一刻寒光在房间当中闪过,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宫闱。
少年捂住脖颈,上面有一道硕大的豁口,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流淌,打湿了少年的衣裳,也打湿了无数铺陈开的典籍,古旧的书页划拉划拉的翻过,暴雨将至。
黑暗里被扯开衣裳的人手持利剑,眼里猩红如阎罗,那剑刚刚从喉管当中撤出,烛火都为着血腥气微微颤抖,他声音极阴冷,如穿堂而过的风吹的人骨头缝里都发寒。
“就凭你,也配和他比?”
温暮归猝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大雨的夏夜闷热潮湿,像无数虫蛇在暗处滋长。
他湿着衣裳和衣卧在榻上,那种被触碰的恶心的感觉如附骨之蛆让他不能忘却,哪怕只是噩梦也让他觉得难以忍耐,甚至跟几天前靖王碰他都完全不同。
更恶心,更令人作呕。
他躺回床榻,胸口起伏,客栈暂居当然没有王府舒适,哪怕是夏夜里也依然闷热,往常这个时候房里都是放了冰的,清凉适合入睡,今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早温暮归就披衣坐在窗边看雨从屋檐滑落在瓦片之上,又很快碎落,空明从客栈里拿了些吃食过来放在桌上。
“大人吃一点,从昨日中午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都是些家常的菜肴,温暮归拿起筷子只吃了一口便没了下文,空明不自觉苦了脸,却又不敢说话。
靖王府如今如日中天,又是陛下膝下最宠爱的皇子,府邸络绎不绝送过来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当然不能和这城中普通菜肴相比,只是如今出了王府怕是再难享用了。
末了试探着道:“大人,庄恒过来问,我们遗落在王府中的东西,可要去拿吗?”
温暮归眉头一凝,搁下筷子:“还有什么东西?”
他来时本就是过府一叙,当是客人,没带任何东西,结果被扣在府里不放人,温玉阁满满当当所有东西都是楚倦一点一点搬过去送予他的,就连他平时所用木簪都是楚倦所送。
温暮归吃不下,脸色仍然如霜雪一般不好看,冷笑了一声:“做这些欲擒故纵。”
怕不是现在又后悔放他走了,现在让人说叫他回去拿东西,到时进府了可还能出得来?
温暮归在窗边负手而立,冷冷道:“告诉庄大人,多谢他的好意,不去。”
等在屋外常年习武耳聪目明的庄恒:“......”
不由得讪讪摸了摸鼻子,其实,按王爷对温大人的痴迷程度,这个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最后回去特意跟王爷复命时还小心看看王爷脸色,温大人说走就走,不见一点不舍,现下更是来也不肯来,王爷怕不是该伤心了?
结果看见自家这位不动分毫,稳如泰山。
“他竟然不回来了,那就把本王送过去的东西全都收归库房,再吩咐人把院子收拾出来,以后留做他用。”
收拾出来温大人以后回来不是没有地方住了吗?
庄恒略微愕然,却还是依言领命出去。
王爷这回看起来是真的生了温大人的气,不晓得是真的心灰意冷,还是生两天气就消了。
夏日的天难以捉摸,前几天太阳烤的京中的青石板都快要裂开,这几日却一直大雨瓢泼,下大雨自然无法物色院落和住处,是以就耽搁了几日。
等雨好不容易停了空明试探着问温暮归要不要出去找找房屋,温暮归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跟他去了。
然后看着面前破落的院落怔住了。
京城当中寸土寸金的地儿,温暮归一向文人风骨,又师从大儒,简而言之就是为官不贪,俸禄就没个钱,一开始进京就由靖王府全程包揽,竟是也不知道京中物价竟然如此之高。
他手中的银两能看的地儿莫说比不上温玉阁,就是离京中皇城近一些也做不到,只有两处可选。
一处就是挨着繁华长街的破败老屋,摇摇欲坠,木头朽坏,进去就下不了脚,泥土和杂草生的半人高。
还有就是护城河边的半大宅子随便挑,但离宫禁极远,早上要去上朝大概要早一个时辰起才能勉强赶上。
空明企图再说说:“我们家大人可是从四品的官位。”
领看住处的笑着喊了几句大人,而后道:“也不瞒您说,京城这地儿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大人,您看,那一排的院落可都是京中大人们住着的。”
远远望去确实是院落成群,其中最醒目的无疑就是靖王府。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离宫禁也是最近的。
“那一块地儿倒是好,但价位可是这个数。”领看的人比了个价格,看的空明一口气差点就没上去。
温暮归眉头皱起,到底还是回了客栈,空明忧心忡忡该怎么办,倒是温暮归淡然一些。
“无妨,再看不妨事的。”
他遥遥看向某一处,眼中冷色更重。
他声音平静,这场大雨下的又快又急,散去了暑气却久久不肯停歇,温暮归一开始还是淡定的,只是时不时往窗外望一望,见不着人也就罢了,后来时常皱着眉头,显露出一丝躁郁。
他总觉得靖王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不会轻易罢休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肯放手,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再来人了,他就是选好了院子,到时再回靖王府也是白选了。
然而一直到第七日,靖王府一直静悄悄的,再无人请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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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被欺骗的王爷的一生
不呆在靖王府了温暮归也清闲下来, 他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亲眷朋友,来京中领了官职却没真正去走马上任,前些日子都在靖王府住着, 现在住在客栈倒是无人来往。
许是出靖王府淋了一场大雨, 他最近几天有些咳嗽,却仍然天天坐在客栈窗前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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