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些没用的,”后面传来向毅的声音:“过隧道就这么一条路你动一个我看看,小军通了么?让他就近再找一辆,出了就一起包抄,把车堵路边。”
“啊??”
大毛眼睛瞪得快掉了。
“那么多人就开干啊……”出隧道口的那一块最拥挤。
“不然呢?!”向毅掐了烟头狠狠扔过去:“还他妈跟他堵到过年啊?!有年夜饭吃?!”
一车无声。
*
“操——”
“可算过了,屁股坐两瓣了都。”
“我去!”靠谁身上睡得口水直流的兄弟迷迷瞪瞪抬起头,被当场一通狂抽:“你妈的还睡上了?!你个猪……”
“困!堵得脑袋都不转了我不睡?”
“你就这么干活的?!”
“都给我闭嘴!”
向毅一声高叫,可以说这是他迄今为止职业生涯接到最艰苦的任务,内容本身其实很简单——
跟着这个姓卫的把边野弄到手。
就在他们到达万嘉前,边慎修发来足够多的资料:住宅地址,楼栋方位,车牌照号,以及整辆车的照片,甚至还有卫凛冬详尽的个人信息,目标不但确定,且情报准确无误,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根本就是垂手可得。
向毅长长出了口气,他冷哼了声,沉沉坐向座椅,好在不过耽误些时间,一切尽在掌握。
眼看出了隧道,视野变得明亮起来,十分幸运,车辆逐渐分散后,道路旁有一处开阔的绿化带。
拨开窗前的雨帘,黑色奥迪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前方,向毅轻蔑一笑。
他塞上耳线,说了句:“动手吧。”
摘掉耳塞的一瞬,车猛地打轮挤向黑色奥迪,雨天地滑,车速不但快,力度也猛,两车擦着火星相交而过,商务车像是被改装过,制动性能出奇得好,在冲上便道前刹停,接着后面超出来一辆白车,在雨中紧咬前面黑车车尾,车体猛地向前一窜,奥迪车承受不住撞击,在边道上熄火了。
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为本就不平静的道路更添了把“堵”,声嘶力竭维持交通的交警眼睛都看直了。
没等他向这边跑,下来的几个人已经钻进奥迪车,从上面拉出来个唾沫星子横飞的男人,约莫三十大几的模样,长相挺俊,他一抹脸上的水:
“喝大了吧哥几个?!这他妈才刚过晚上八点,现在嗑药都兴这时候上劲儿了?溜冰溜到大马路上??没控制好量跑出来满大街抽疯?!”
大毛马上叫毅哥,说后面没人啊。
前前后后把车翻过,除了这个跳脚的,再没别人——
两个人全部消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抢劫截道,你看把我车撞得!!走走走走,都他妈跟我走!咱去交警队,不……我打110!懆你妈的…看给你们嘚瑟的!戒毒所公安局就是你们的归路,不把你们挨个送进去我邱字倒着写,等着啊!都给我等着!我这就拨号,幺,幺,零……”
男人的嘴像机关枪,说了这么多字向毅却怔怔的:“……跑,跑了?”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
“哎,说来就来了,这不警察叔叔么!”男人收起手机,面色欢喜地向穿着协管字样的交警走去。
大毛哎哎地叫着自家呆若木鸡的老大,见那边俩人快凑到一起,忙拽了人就钻进车里,顷刻轰鸣四起,两车从绿化带的一侧小路逃窜而去。
“我靠!!”
男人这就要冲向自己这辆奥迪,被交警一把拉住,找他要行驶证和驾驶本,这人先是做出掏裤兜的动作,随后身子一晃跳上车。
车嗡的一声,从这条唯一不堵的小路逃离。
邱然的车技一向邪乎,差的时候连电线杆子都能撞,状态来时可以精湛到万车之中灵动漂移,加上对路况熟悉,钻在小道里,不消多时便上了高速。
不过高速封了,他把亮过几次的电话取消静音,打开车载,沉厚的声音响在车里:
“上高速了?”
这边像在点烟,那边明显有松口气的迹象。
“为什么耽搁?”对方问。
“我嘴欠,”邱然笑:“不过也不如卫大夫社会关系有特点,真是让我‘哇哦~~’。”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卫医生还是先把欠我的那顿饭补一下再说。”
给男孩看片子的承诺被下药事件冲得七零八落,邱然不得不认为他跟卫凛冬在某些方面确实犯冲,他的车因为一些故障要开去4S店修,想借卫凛冬的用一段时间,毕竟一个在家坐牢的人交通工具就变得没那么重要,卫大夫答应了他,却也告诉他,他的车没那么好开,让他再想想。
彼时邱然拍着胸脯,说他是秋名山车神。
不过卫凛冬之后又给了另一种‘难开’的定义,那是在俩人约定换车后的不久,卫凛冬从一条新号发来微信,说他被跟踪了。
“你家当可都在我这里,”车停在加油站,邱然站在车尾,掀开后备箱:“天气太差,你定不到旅店,高速封了也没办法出城,带那男孩去狗舍吧,刚离婚就这么野咱们卫大夫好凶猛的喔。”
“……”
听到对方沉默,邱然哈哈大笑:“难道你不知道段文涛的真身是喇叭精?”
听筒那边叹了口气,说:“别跟他说咱俩换车的事。”
“放心吧,”邱然答道:“我一定会说。”
“……”
“你现在太不乖了,一出事他能把我薅过来扒下一层皮,下药这事我一夜没合眼,为了我以后的睡眠质量,我要跟他一起出手拯救你,把你捧在手心好好‘爱护’。”
“就从今晚开始,我一会儿叫他来我家,商量一下怎么疼你,你放心大胆地跟你的小朋友住救助站,我好吧?”
是很排忧解难的一句话了。
段文涛驶离万嘉就直奔乡下,会比他俩更早到,此时该睡下了,确实不太好解释。
“谢谢。”卫凛冬道。
**
不像市区暴雨连连,郊外的天只是沉得喘不过气,乌云层层叠叠堆下,不见月亮,望不到星星,举目之下,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
边野不喜欢空气中的咸腥和潮湿,像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把目光拉回这扇大铁门,救助站外面有了响动,惹得门内传出成片的犬吠,边野垂下头,踢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男人暗色行装融入整片夜色中,像深夜下高山的一棵冷杉树,挺拔而高耸,他推门而入,先是进侧房安抚那些狗子们不让他们再叫,边野就那么站在院子中央,深暗得看不清轮廓。
车钥匙放到炕桌,低闷的一声响,卫凛冬脱掉外衣,头顶的大灯没开,只是一捧枕边微光。
再没有杂乱难忍的喇叭鸣笛,穿插其间不耐烦的吵闹人声,也没有车内无休止发动机的运转声,所有的一切都静下来,包括跳了一晚上,惴惴不安的那颗心脏。
——他们把人甩开了。
男人解掉袖扣,接着是手表的表带,好像这些都太过沉重,束缚得难受,他要让这条胳膊放松一下。
该卸下的何止一条胳膊上的东西。
边野垂下眼,静静地站在门旁,那么厚的帘子却挡不住早春夜间那点冷意,冻得人直发颤,比深冬那个雪夜还要低温。
很久,边野掀起眼皮,卫凛冬目光轻而易举地就撞上,好像这男人看了他有段时间了。
反过来被边野注视,并没促使这个人收敛目光,卫凛冬仰起脖子,从喉结下面的衬衣领扣一颗一颗向下解,直至裸出整片胸脯。
他伸出手,摆在边野眼前。
“过来,抱抱我。”
作者有话说:
我明天还更,还中午,拿着小板凳蹲蹲~
第63章
换车是在隧道中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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