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起路来稳如泰山,从后面看肩背腰身那叫一个笔直挺立,嚯,比那些杂志上的男明星不差。
啧啧啧。
……
白叔自我攻略地转移关注点,跟在俩人后面一边收拾地上散落的衣物,一边抬头用妈妈般的目光注视自家少爷。
一声响铃加震动,吸引了白管家的注意,声源来自桌底一部手机,是混乱中掉落地毯上的。
捡起来,屏幕浮着一条微信。
——哪天回来?
备注:老公。
—
微信发完,卫凛冬把手机揣入白大卦的侧兜内。
他抬起头,帘子正被拉开,同样一身洁白的邱然从里面走出来。
与此同时病人从诊疗床下来,瞧了眼背靠墙壁,双手插兜的另一名医生,旁边就是那张贴在门上的大字:一医一患。
两名医生作陪,空气都显得莫名凝重,患者接过药单半刻不停地出了诊室,前脚刚走,邱大夫就问墙边那位:“砸场子来的?”
“你一个主任级别百来号的你不干活,跑我这来加塞抢位置……哎你别!”全世界都阻止不了那个男孩的影像报告出现在屏幕上,邱然对卫凛冬一声不吭上来就动他电脑的行为表示抗议,嚷嚷得很大声:“我还好多号没看呢哥!”
“先看这个。”
作为华西医院重点专项扶持骨外科挑大梁的存在,邱然从没料到会有被卫凛冬堵在诊室按头看病的一天。
他小眼一眯,指着卫凛冬说:“华富酒楼,满格海鲜宴,礼拜六晚上。”
卫凛冬点了下头。
“说话。”
点头才不够,要亲口答应,一顿上千的豪华大餐呢。
“嗯,”卫凛冬看着屏幕,简短道:“快看。”
邱然早就看过,从向来冰凉凉没个热乎劲儿的卫大夫带个男孩过来,跟现在一样往墙壁一靠,全程不挪目光地看着他为男孩问诊时,邱然就心下有数地先挑出来这份报告看。
这绝对算得上一份让人过目不忘的影像记录。
“这,这里,还有这一带……看得着么?”邱然掰转显示屏,配合卫凛冬的视线角度,笔尖指着说:“我数过,24根肋骨不同程度损伤有12根,骨裂,骨折,继发性裂纹,你看这根最明显,粉碎性骨折愈合后导致的增生突起,关键这些还都是陈旧伤,根本不是这回的,我仔细看了……这里,就这边,还有这根胸骨底端,你看,根据愈合先后时间来看,跨度不会小,至少四五年呢。”
邱然拿过保温杯吸溜了一口热茶,咽下说:“这还只平扫了胸部横切面,其他地方得什么样啊……哎你这小孩不会是什么地震洪水泥石流矿难一类的幸存者吧?也不对,那也不该反复受伤,要么就是抗灾抢险消防前线这一类的,这都到伤残级别可以退休啦。”
“说这次。”
卫凛冬嗓音变沉,乍然而起的粗粝音色十分突兀。
邱然怔了下,立刻端正坐好,为卫凛冬滑动CT和核磁报告,对比着讲:“胸骨滑膜发炎水肿,这个不重要,剑突这个尖角部位,之前多次粉碎性骨折,这一次在暴力撞击下顶不住了,一分为二,你看多大一个骨缝,”笔尖点着,邱然给了诊断结论:“必须上胸带,固定整个胸廓,看后期康复情况,必要时手术。”
卫凛冬高高的身形投射出大片浓重阴影,几乎占了半面桌子,这人没应声,缺乏表情的一张面孔让抬头看他的邱然吓了一跳,忙起来躲开他。
“文涛要闭关到什么时候?”
邱然走过去洗手,余光中卫凛冬关掉了男孩的病历。
“出事后就知道逃避现实,辞职,休假,养狗,隐居……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不接我电话是几个意思??”
“什么时候他剃度出家,烧戒疤时一定叫上我,我全程拍摄……哎!”洗手池在门边,邱然被旁若无人推门就走的卫凛冬重重挤了下,他对着楼道叫唤:“你个没良心的也不谢谢我??”
前面的脚步一刻不停,鞋底踩出沉厚声响,匆匆消失在拐角处。
日暮将近,伴着天边最后一缕被火烧云染红的霞光,候诊椅上,一个瘦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起先只是转角处一半的身体,然后一点点变得完整,袖口挽到肘部的光裸内臂反转着,底色比一般人浅,若定睛去看,能够发现上面附着的斑斑伤痕,深浅各异。
划伤,割伤,抓伤,烟头的圆弧烫伤,正因为伤口不好愈合才可以如此清晰地记录下——
一切罪恶。
卫凛冬垂下眼,沿着男孩裤中腿部的线条来到内侧腿根,那里只会比手臂更惨烈。
男孩静静地没有动,他神色平和,头靠着后墙,眼睛紧闭,是睡眠时才会有的平稳呼吸,一起一伏。
人人行色匆匆的医院楼道他就像一道静谧的河,无声地流淌着,忽地,什么咣的一声砸向地面,边野手心微微张开,手指应声蜷了蜷。
——是他车的钥匙。
从手上掉下来,这么大动静也没能吵醒他,卫凛冬弯腰捡起,坐到边野身旁,他俩的椅子是双人座,安置在医院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靠在墙上的身体被揽过来,卫凛冬斜过身,将胸脯递上,双臂圈起围住男孩,像在拥抱似的。
作者有话说:
放心,这一次卫叔绝不会再自我消化了,我都忍不了了我跟你们说。
第46章
树叶缝隙直射而来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边野虚虚地掀开眼皮,脸上是暖融融太阳的温度。
那是一片干净得几近透明的蓝天。
身下草木松软,随便一抓就是湿涔涔的露水,鼻腔内充满清新的泥土香,这样的春日味道谁能抵挡得住,边野笑了,他翻了个身,成心让这些草痒痒地骚在脸颊,像只小兔子一样去啃草叶的嫩尖。
舌面异样的涩感让边野猛地睁开眼,他咬到的是一个枕边,硬质富有弹性,蕾丝抿在嘴里。
他腾地一下坐起身,眼前是空旷的房间,摆设极其简单,甚至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感——
视线中只有一张床垫。
床垫四角分别立着一根中空的金属桩柱,顶端挂有链锁环扣,连接四条长度被精巧设计过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是特制的铐子,足铐,腕铐,成双成对。
一只脚踝正猛烈挣动着,链上嵌有无数银铃,一晃就响得厉害,边野手指塞进链洞狠力揪扯,吵闹的铃声混着他急促又紊乱的喘息……
他不能接受,不可以辛苦跑了这么久再回到这个深恶痛绝的地方——他以前的房间。
他宁可死。
激烈的动作戛然而止,边野一点点落下视线——
他光着身。
“别扯了,它又不会痛。”
边野立刻抬脸,边慎修就蹲在他面前,跛腿呈现不寻常的弧度偏在身侧,他逗趣似的弹了他额头一下:“你可是会痛的。”
“给我衣服,”链条动得更加激烈,床柱发着震颤的嗡鸣声,边野吼着:“给…你他妈给我衣服我懆你妈!!”
啪,一记耳光。
只有眼皮生理性地一个眨动,脸依旧面向边慎修。
劲儿用大了,抽打后的手不太舒服,边慎修慢慢揉搓着:“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你好好跟我讲嘛……”
噗,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猛地朝他喷来,边慎修眼睛反射性地一眨,之后摸上鼻翼与脸颊的接缝处,一团粘腻的唾液——
边野啐在他脸上。
边慎修走向墙角的一堆日用品,从中扒拉出纸巾,抽了两张擦着,低低轻笑出声,把纸攥进手里。
向外走时对迎面过来的几个保镖说:“医生一小时之后到,留口气就行。”
……
边野的房间在阁楼,高高的尖角屋顶,一扇天窗开在上面,有什么从眼皮往下流,从气味判断,是血,他眯了下眼,等再看时,一群白鸽从窗外飞过,有只小一点的落在窗棂上,可以看到蹦着的小脚丫,它是要去衔窗框夹着的一小根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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