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慎修放开唐婉婉,转过身,看着对方。
“晓东!”
唐婉婉急急地叫了声她弟弟,唐楚打过来电话时他正跟唐晓东在办公室商量公务,于是推掉了一切行程,两人快马加鞭地一同赶来。
一个名字阻止不了什么。
唐晓东从口袋抽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直指边慎修:“婚还没结呢知道么?这时候就敢对我姐指手画脚,对我妹大打出手?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吗?你就是个仗着你老子威望尚在的独腿瘸子,是入赘到我们唐家的一个残疾人士,明白?”
全棚包括整个工地都静下来。
机器不再运转,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活往这边瞅,三三两两的工人脱着手套过来……从棚内闹到棚外便是如此,吸睛效果显著。
“晓东你不要说了!你怎么这样啊?!”唐婉婉急得直跺脚,对于她这样的大家闺秀这已经是不得了的失态,她往耳后抿着垂下来的零散发丝,转向唐楚说:“楚楚,把你哥拉车上,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就是要让它变糟,越糟越好——
这正是唐楚给哥哥姐姐告状的初衷所在,当她不知道边家与唐家联姻实则是边家讨了便宜,唐家从上到下地不痛快么?
活该。
她这样想着,偏开了脸。
边慎修依然沉默,看着唐晓东的目光一派平和,仿佛刚才的话没有一句与他相关。
“边慎修,我给你一分钟,”唐晓东不依不饶,继续施压:“跟我姐回车上,向楚楚道歉。”
“唐少爷……”
向毅跨入两人之间。
刚张嘴就被唐晓东指着鼻子骂:“哪来的一条跪着爬的狗?!也配叫我??”
声音大到耳鸣,就在向毅睁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向他过去时边慎修拍了他肩膀一下,给他一个叫停的眼神。
空旷的工地吹起了早春的寒风,几只鸟相继落在不远处,蹦蹦跳跳地趁着这个地方少有的寂静时刻在沙子堆啄着什么……边慎修看了这些几秒,随后把目光牵回来,静静地注视那个始终虎视眈眈盯看这里的男孩——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凝视他的时间过长了。
在唐婉婉略有察觉以及唐晓东歪头要顺着看过去时,边慎修牵起了唐婉婉的手。
是十指相扣的那种方式,掌心包裹的指根一下子就软了,唐婉婉低着头任由男人随意摆弄。
俩人一前一后走向车子。
**
人一走,杨超顺着墙根出溜坐下。
胸骨疼得他后背内衣都沁透了,完全是吊着一口气在硬撑,他很想问边野被踹的那一脚有没有事,但苦于开不了口,张嘴就吃痛得嘶嘶吸气。
大批人围过来,最前面的就是边野。
“不欠,你你,啦……”
费了好大力气才咬出这几个字,之后杨超捂着右侧肋骨除了闷哼再说不出什么,边野跪下来背向他,意思是要背他去医院。
——那不就又不对等了??
个傻小子。
杨超实在张不开嘴,只得皱眉苦笑,他搭到身旁工友的膀子,意思很明显了,他用不着边野。
就在边野因为肩背迟迟没有重量而回头时,杨超铆足力气往前探身,哪怕痛得他打哆嗦,也想再揉揉边野的头发,他有感觉他的小兄弟再也不会来了,很可能这就是他俩最后一次见面。
想着,手不自觉地愈发在发间用力,几乎成了粗鲁的揪扯。
棚里大多数兄弟或跪或蹲,站着的没几个,卫凛冬还是那个样子,沉默,木然,没什么表情,在这一片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他目光从半阖的薄薄眼皮垂下,落在脚边男孩被揉乱的头发以及那只粗糙大手上。
边野转回身,面向杨超,杨超对他笑着,很虚弱,却还是把手指蜷住,只留下首尾那两根,在耳边摆了摆,意思是有事跟他电话联系。
男孩对他一牵嘴角,笑着说:“谢谢超哥。”
*
进入小黑车,边野随手关门,侧面啪的一声打火机乍响。
边野转过头,本以为会对上卫凛冬的眼光却发现对方视线偏上,像是在……看他的头发。
边野莫名觉得头痒,他随意向后拨弄了几下。
烟气忽地极近,边野闻到了手掌散发出的焦油味,是抽了太多侵染进皮肤造成的,他不在的时候,卫凛冬一定是将车窗落到底,面向外抽的。
车内闻不到一点气味,但你看车底,一定堆起小山似的烟头——卫凛冬没有烟瘾,平时不会抽这么厉害,边野一下子心疼得不知怎么好。
“你很喜欢被他摸头?”
袖口晃在侧额的鬓角旁,边野随着卫凛冬的手眼光落到他指腹上,是从他头上捻下的一片灰白土屑。
土屑遍布工棚各处,应该是杨超曾经用手支撑身体沾在手掌上,揉他头发时又刚巧弄到上面,边野抬起眼,望着卫凛冬。
“受伤了么?”男人被烟熏眯了眼,喷着白雾说。
边野摇摇头。
卫凛冬垂下眼皮,逗着玩似的将烟沫弹到他胸口:“那这怎么弄的?”
边野顺着往下看,鞋底模样的污迹十分显眼,甚至圆弧的鞋跟都能看出来,向毅脚上的功夫一向了得,以往跟他交手边野是不会接近他的脚,这次实属没长脑子,杀心一起,什么也顾不上了。
边慎修怎么可能不带向毅来,那可是一条忠实的老狗。
边野抿了抿嘴:“踹着了。”
“脱衣服。”卫凛冬迅速攥灭烟头——用手掌。
就在边野惊异地睁大眼睛时,胸前扣子已经被卫凛冬解开,下一刻就是隔着薄薄一层背心感受对方的指尖。
过了冬,边野就再没穿过毛衣,总是简简单单一件单衣。
卫凛冬喜欢边野穿浅色,买的大都如此,配合男孩与生俱来的干净肤色,那种毫无瑕疵的纯洁会令人感到舒服——
不是这碍眼的一抹血色。
应该是纽扣之类的被鞋跟碾压,在皮上划出一道血痕。
脱掉单衣,卫凛冬两只手抓起男孩贴身背心往上撩,即便纯棉质地足够柔软,动作快了,也一样将那两粒蹭得坚挺……边野迅速捏紧了手,努力咽下快要涌出喉底的呻.吟,没有给他更多时间控制,卫凛冬摸了上来——
边野再一次睁大眼睛。
手深深浅浅,在他肋骨和胸口移动,所过之处带起一片难以忍受的麻酥,不会有人晓得边野是用了多大力气去对抗体内沸腾的欲望,小腹又一次烧起来……他弯下腰,喉咙滚出了什么声音。
卫凛冬抬起边野下颌:“疼啊?这里?”
他摸在左心那个位置。
——受不了。
边野一把抓过卫凛冬的手,含混地说了声:“疼。”
确实,他的姿势看起来十分不好——
整扇后背弯成拱形,低头捂着小腹,两腿紧紧夹着,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去医院。”
卫凛冬挂挡开车,脚踩油门。
车几乎是窜出去的,就在这个时候,控制台屏幕亮起一串电话号码,备注的名字是:少泽。
第42章
“成助理。”
成少泽落于手机屏的视线出现短暂晃动,无论他多么期盼,铃声一遍一遍响过,卫凛冬始终没有接。
完全熄灭的那一秒,成少泽将脸转向他的老板,Joseph脖间散着衬衣领口,领带凌乱地垂在双侧肩膀。
“来,帮我系。”
Joseph高扬起脖颈,看着穿衣镜前的自己,他身后是酒店敞开的衣柜,一排排熨好的西装挂在里面,挂烫机连着乱七八糟的电线堆在柜外,像是被人随手那么一放。
“如果一个老板开始提醒助理注意时间了,你觉得这个老板会开心么?”
透过镜面,蒋予皓冷眼看向成少泽。
从一早醒来成少泽就感到异常心慌,无法言喻地不舒服,出差这些天行程事务从早排到晚,恨不得把你所有睁着眼的时间毫无缝隙地全部填满,刚来那天,他明明有感觉卫凛冬已经原谅他了,却也是从那一刻起他便再没有接通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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