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反的,是面具之后一张神色如常的脸,露在外面的眼睛很随意地看着边慎修——这是对后来加入者一种最正常的反应。
“正牌,”小妹收起了粘着边野的视线,转脸去看边慎修,成心夹起嗓子发出奶音:“准姐夫?”
男人轻嗤一声:“何以见得呢?”
“我不过就是唐家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都能招来边哥哥,那么也就意味着边叔叔是非要边哥哥娶我家唐姐姐了,”唐楚双手背后,向前一个倾身,做出可爱又俏皮的姿势:“姐夫,我给姐姐讨样东西行不行?”
对方眉间微皱,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这个不足一提的生日Party姐夫都能赏脸亲自跑一趟,那要是我婉姐姐过生日,姐夫……把自己脱光打包送到姐姐卧室可好啊?”
唐婉婉极少失态,此刻却顶着面颊上两片绯红的云霞捶自家小妹,唐楚笑着突然伸手,一把拉上边野。
边野极度顺从,迫切逃离的念头让他没有抗拒的理由,就在他任由唐楚为所欲为,整个身子都转向她时一股莫名的力把他留在原位,身形跟着就是一晃。
前臂上一只冷冰冰的手——
是隔着粗布工服都会让人颤栗的凉意。
直到这一刻边野才恍悟到他根本不可能被完全治愈,这一点极为残酷却足够真实,肉体的伤可以用疤痕替换,精神层面却到处都是边慎修制造出来的裂口,流血,化脓,溃烂,散着恶臭……应激反应爆发在即。
再多一秒边野就要大力且神经质地甩开边慎修的手——
“等一下,你挂着我东西了。”
边慎修把头低下,是工服袖口一个捣乱的线头,正绕在他手杖突起的前端。
边野像要把齿关碾平那么大力气去咬合,就为了维持均匀的呼吸和心跳。
“楚楚你拉他做什么呀?”唐婉婉忙帮边慎修解开这些线扣,扭头急急问唐楚。
唐楚往边野那边扬了扬脸:“姐我借他一会儿,就一会儿!你把他给我……”
“他很忙的,我不能占用他太长时间。”
小妹听得都新鲜,瞧了眼边野:“他能去哪儿啊?他是你的人你在他能走吗?工作不要啦?”
“不是……”
唐婉婉还要说,就听边慎修鼻中一声轻哼,面向唐楚:“你找他做什么?没个样子!你姐带来的跟班你也抢?”
“我就抢,”唐楚故意探出小小的舌尖:“我要他干我。”
“楚楚!!”唐婉婉惊得眼睛滚圆,冲口喊了声。
边慎修却像是觉得很有意思,勾着唇角,牵出一个邪恶又痞坏的笑。
啪。
线头被直接揪断,边慎修拍了拍身旁的“工地小哥”,笑道:“去吧,伺候好大小姐,小费少不了你的。”
拍打边野肩头的手突然顿住,这个人莫名地皱了下眉头,随后手放下,面色平和地看着边野。
“走啦走啦!”
唐楚两手抓着边野的一只手臂,小女生似的来回摆动,在对姐姐姐夫招手拜拜时,故意亮出她的小宝贝——
一枚小小的灰色方形塑料片,安全套。
女孩的力气看似难以想象得大。
至少把一个高他整整一头的男人弄到别墅侧墙夹缝并没什么难度,当然这也是拜边野心神不整所赐——
男孩的神经高度紧绷,极力背贴墙体,露出半只眼睛看向墙外,哪怕微风吹得稍微重一些都能让他不断扇动鼻翼猛嗅……直到胸口被人摸上边野才惊觉地看向一同挤在夹缝中的唐楚。
他沉下目光:“你干什么?”
“摸你豆豆啊。”女孩说得理所应当。
“……滚你妈。”
手大力一推,耳边是唐楚后背撞墙的惊叫,边野一眼都没看她,转身就走,却在下一秒又贴回来,他闻到了——
那个让他胆寒的味道。
边慎修使用的香水是私人定制的,就像始终描摹不出那间关他的屋子,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边野无法描述——可就是有种脖颈被扼到窒息,从胸骨生生往外掏心脏的巨大恐惧感。
他现在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
边野紧贴墙面,侧着头,脖颈大筋高高突起,以一种极限角度去看墙外,殊不知另一只野兽正伺机而动……
唐楚扑上去时边野给予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边慎修就在外面,与他不过几步之遥,这种时候边野根本无从控制自己,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不能伤害到唐楚——
伤害就会令人印象深刻。
手很重,抵住唐楚颌骨底端的胳膊像一根粗壮的棍子,几乎要把锁骨压碎,女孩泪水一瞬冲出,疼得咧嘴就要哭,被边野捂上嘴巴,连同鼻子一起闷在粗厚的大手里。
窒息让唐楚有了最原始的惊吓感,她一向行为放浪跋扈,玩一两个随侍不在话下,大部分都会蛰伏在她阔绰的小费之下,系上裤子,拿上钱,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样粗鲁骇人的。
挣扎开始了,唐楚咬边野的手,撕他后背衣服,踹他的腿,最后在一枚抵上她脸颊的金属物中停止了动作。
“再动我就划下去。”
阴戾的语气让唐楚一动不敢动,她颤着声在边野手掌中呜呜低叫。
“你不叫不喊不动,我就拿开,”男人说:“能做到吗?”
唐楚飞快点头。
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动唐楚,不可以有任何实质性伤害,只能孤注一掷地选择相信,博取那逃离的一线生机。
东西一点点地挪开,包括那只手。
边野扫了一眼墙壁之外,属于边慎修的那股味道已经闻不到了。
“不玩就不玩嘛,干嘛这么凶啊!”唐楚捋着搞乱的头发,擦抹脸上湿痕,她看到边野把个什么东西往兜里塞——那个差点就刮花她脸的房门钥匙。
“拿来。”
边野抬起眼皮,看她。
“纸巾啊!谁要你钥匙!”大小姐犯起大小姐脾气,指着边野裤子口袋嚷道:“你工作不带纸的吗?!”
何止,护手霜,洗手凝胶,香膏,创口贴,消毒喷雾……边野从董飞扔给他的一大堆东西中只拿了干湿两种纸巾。
刚从口袋拿出,就被唐楚一把抢过去,一个生日宴绝不可能想到要上防水妆,脸都哭花了,看着纸巾上乌七八糟的污迹,唐楚气得直跺脚:“我要湿的!”
边野掏出给她。
“还有么?!”
一片哪儿够啊。
唐楚噘起嘴,她天生苹果脸,生气会习惯性地鼓腮,脸蛋圆滚滚的。
“没了。”边野回答她。
唐楚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只得凑合地把纸用到指尖大小的一丢丢才舍得扔掉,揪起腿上薄如蝉翼的丝袜嚓地一下撕开,撕还不全部撕掉,这一块那一片,似乎故意追求这样凌乱分散的效果。
等她抬起脸,边野正冷眼看她。
“看什么看?!一个随侍我都搞不定丢死人啦!那还不……装一下啊。”唐楚理直气壮。
脸上的妆乱了,丝袜破了,在墙面磨得后背满是灰尘,头发吃进嘴里……这样才是一场激烈欢好后该有的样子。
边野站在那里,沉默地把自己的衣角拉出裤外。
回到前厅,首先看到边野的是那个跛足的男人,他浅笑着对他举起手中酒杯,边野捏了下裤旁的手。
“楚楚……你,你没事吧?”
唐婉婉都不知道要查看小妹哪里,看起来实在太糟糕了。
“她能有什么事,”边慎修看着戴兽人面具的男人,抿了口酒:“爽都要爽死她了。”
唐婉婉红着脸面向边野,说她这边自己可以的,会有人送她回去,说话间悄悄瞥了一眼那个浅浅抿酒的男人。
边野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
“喂——”
面具后的人一瞬地睁大眼睛,边野张开嘴吐出窒住的气,闭眼沉静了下,然后神态自若地转回身,面对叫住他的边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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