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说:“昨天提搬出去,一口答应下来的人不是你吗?看你喜笑颜开的,我当你迫不及待呢。”
“没有啊,怎么可能?”我矢口否认,“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搬出去干什么?”
“只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哥哥住在一起是有点不像话。”我含糊不清地说,“可是同意了,又不代表要马上搬出去……”
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眉间的郁结瞬间褪去,仿佛解开一个困扰多时的心结。
然后他说:“那周末看。”
我:……
“对了,”他问我,“你也毕业好久了,以后想做什么,考虑好没有?”
比我早出生的九年里,哥替我把所有辛苦的,困难的,棘手的麻烦都提前解决掉了。
在美国念大学时,他告诉我,他不需要我有任何成就,但我必须找到一件自己稍稍喜欢的,有价值的事情,作为“事业”或别的什么坚持下去,不然我总有一天会因为虚度年华而后悔。
我知道,假如我现在回答没有,他肯定会提出早早准备好的三五七个建议,等我选中一个,他就手把手地教我,松了手,也会在背地里继续替我保驾护航。
但我早已准备好答案:“我想开酒吧。”
哥凝眸沉思,不置可否。
我解释:“哥,我不是玩票,或者随便说说,我有很认真地考虑过。”
几年前听过那番话,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能做什么?
我不愿意当员工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自己开公司又未免太过挑战,思来想去,当个小老板正合适。而我之前的人生太没上进心,唯一的特长就是玩。既然如此,那我就当一个最懂玩的小老板。
游戏厅,桌游馆,网吧,咖啡厅,赛车场,度假山庄,温泉旅馆……诸多选项里,酒吧最适合我。
我道:“回国之前我就做了决定,现在找到合作伙伴,也准备好启动资金了。”
他问:“店址呢?”
“还在选,暂定城东那边。”
“出云路?”
“不是,那里竞争太大了,我们想避开。”
哥看着我,终于正视这件事:“把策划案给我看看。”
“哦,好。”
接下来两个小时,哥仔细阅读了我们不成熟的方案。他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给出的建议高屋建瓴,每一句话,至少在我听来,都超有道理。
虽然我早就知道我哥是特厉害一人,但直到此刻,我才清晰地意识到,他在自己的领域里施展神通时到底有多牛。
还很帅。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洗漱后,我躺在床上,毫无预兆地,开启新一轮的失眠。
距离我上一次睡眠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我的身体极度疲倦,但精神紧绷,生怕下一秒睡着了,我哥就会打开房门进来,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在我认知范围内,昨天是我哥第一次亲我。
那这之前呢?
会不会其实他经常做这件事,只是我睡得太死,昨天第一次发现而已?
不不不。
念头一冒出来,我立马否定自己。
那是乱伦啊康昊!你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简直大逆不道!
又干躺了两个小时,我的身体开始抗议:浑身发热,心跳急促,脑袋昏胀难忍,并且后脑勺针扎一样地疼。
可每当我闭上眼,哥就会打开门进来,静静坐在我床边,或哀伤或深情地看着我。
我起床去上厕所,洗手时看见镜子里比鬼还苍白憔悴的脸,吓了一跳。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想,我总不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困死的人。
-
凌晨两点,距离案发26个小时。
我把事件掐头去尾,隐去主人公身份发给谭子安,不抱希望地等待他的回复。
十几分钟后,居然真给我等到了。
-谭:你的意思是,你最不想失去的一个男性朋友偷偷亲了你?
-康:对对对!你居然还没睡?
-谭:有点工作。
-康:你不会总这么加班吧?
-谭:很少,游孝不让。
我当场“啧”了一声。
臭情侣,秀得我猝不及防。
-谭:说你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朋友?
-康:你别吃醋,你和他不一样,都最重要。
-谭:。
这是谭子安表示无语或者懒得理人的标志。句号的意思我猜是:我才没有吃醋。
-谭:现在告诉我,你就能睡着了吗?
-康:不能……你说我该怎么办?
-谭:你自己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康:啊?
-谭:就像你现在这样,继续假装不知道,他也继续假装不喜欢你。只要你们把彼此看得足够重要,能假装一辈子,那个吻就相当于从来没有存在过。
-康:我说了,他不喜欢我……
-谭:。
-谭:你可以带着这个信念装下去。
-康:露馅了怎么办?
-谭: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康:不会。
-谭:那就一拍两散。
-康:不行!
谭子安没再回我,因为答案已经跃然纸上。
康昱是我哥,他喜欢上我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可哪怕是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让我们兄弟间出现裂痕,我也不愿面对。
十岁那年,哥把我领进他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是不能分开的。
本来嘛,我死了活着,在谁的身边,对世界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但康昱不一样。
他那么厉害,管着好大一间公司,数以千计的员工指望着他发工资;又那么别扭,对最亲的弟弟都动辄打骂,二十多年里说过的体己话不超过一百句;明明条件好得要死,却留不下一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再没了我,他岂不是会孤单至死?
以后他再生气,再难过,再如何怀念他鲜少被温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敞开心怀的人了,又该怎么办?
是以这个秘密,只能埋在我心里,或生根发芽,或溃败腐烂,直到我进到坟墓的那一天为止。
-
事实证明,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听从谭子安的建议把那个吻抛至脑后,我不再失眠,和哥的相处也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之后,我搬出了我哥家,在离他十几分钟路程的另一个小区住下来,并全身心投入开店的筹备事宜里。
酒吧的地址最终还是选在出云路,因为康昱说,我的资金充足,方案新颖,不需要回避竞争对手。相反,我就应该在目标群体聚集的地方吸引客源,培养起自己的老客户。
我自然以他为马首是瞻。
店开起来后,确实如他所言,年轻人愿意尝试新鲜事物,我的店又能留住人,一掷千金的回头客有了,起步的艰难期就能比较顺利地度过。
也是在自己当了老板后,我才明白做生意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你永远也想不到来酒吧的人能有多少牛鬼蛇神,惹事的法子又能有多千奇百怪。开店前三个月里,我没有休息,日夜颠倒,几乎住在了店里。只有在哥来找我的时候,我会提前睡上一觉,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拍着胸脯跟他吹牛说,我自己统统能够搞定!
半年后,酒吧终于稳定下来,账本上的盈利状况告诉我,再有一年就能回本。
这可把我高兴坏了,看酒吧里每一个杯子的眼神的欣慰程度都不输于孩子考上清华的父母。
如今想来,我哥说的一点没错,“事业”也好“生意”也好,自己打拼带来的快乐和意义,绝非我前二十年那样游手好闲可以比拟的。
-
哥常说,开了店以后,我变成比他还忙的大忙人了。
现在酒吧步入正轨,我终于得闲,能够常常和朋友们聚一聚,弥补过去半年冷落他们欠下的债。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哥造访我家的频率同时变高。虽然他知道我家的密码,但他每次来都会按门铃。久而久之,我像巴浦洛夫的狗一样对门铃产生条件反射。它一响,我就会开心地飞奔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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