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犬(65)

 

 

第55章 订婚

　　这不是谭子安第一次和康昱出去约会，也不是第一次在康昱送他回家的路上睡着。

　　好像他在家里没觉睡一样，可怜兮兮的，体型在恢复，精神却越来越差劲。

　　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脆弱。康昱看着，不免得有些心痒。

　　两年前第一次相见时，谭子安还是个孩子，他不自觉地用对弟弟的心态去看待，左看右看，横竖看不顺眼，只觉得小孩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那时的他一定想不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他载着谭子安，停在谭宅门口，耐心地等对方醒来。

　　康昱自认，在任何一段关系中，他都没有当过这么体贴的男友。最初，他以为是他高攀谭家的关系，现在想来，他照顾谭子安的行为极少出于讨好或谄媚的心理。

　　谭子安就是这么个人，看不惯他的时候，觉得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被惯坏的臭毛病；看得入眼一点，又会觉得世间的好东西本该任他挑剔，看他事事不顺心的娇纵样子，非但不觉得烦人，反倒从心底微妙处生出丝丝缕缕的心疼来。

　　多好笑。

　　康昱心疼谭子安，听起来像太监操心皇帝夜生活一样操蛋。

　　车子停了有一个多小时，谭子安悠悠转醒。他一醒来就和康昱道歉：“对不起，我又睡着了。”

　　康昱秒接，好脾气得不行：“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谭子安：“你等我不无聊吗？”

　　康昱摇头道：“没什么。不过你请我进去的话，我现在会高兴很多。”

　　谭子安笑容僵在脸上。

　　同样的，这也不是康昱第一次暗示他。

　　都是成年人了，还是男同这种聊十分钟就能上床的圈子，他们约会一个月还只是牵手和拥抱，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谭子安问：“康昱，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比如康昊？”

　　“他只是我弟弟，我和谁约会和谁亲密都与他无关。如果，我是说万一，我们俩真成了，他也只能低头喊你一声嫂子。”

　　谭子安皱眉看他，康昱笑道：“你让他叫你哥也行。”

　　谭子安转头，看向车窗外道：“太快了，等等吧。”

　　“等多久？”

　　康昱问得坦荡，完全不怕眼前人怪他心术不正或猴急，谭子安却走神了。

　　他不可自抑地，又一次想起游孝对他说：“你今天可以说自己不后悔，一年后呢？十年后呢？”

　　心情立即跌落下去。

　　一个月来，这些画面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在他脑海：游孝说“我爱你”的样子，叫他“少爷”的样子，让他去找别人的样子……

　　真是让人……

　　烦不胜烦。

　　谭子安沉默良久，康昱熟练地开始打圆场:“你要是……”

　　“可以。”谭子安突然抬头说。

　　“什么？”

　　康昱立即反应过来，问：“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谭子安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

　　“我上你。”

　　游孝不给他上，他就去上别的男人好了。刚好谭子安不喜欢被上，能上别人，他踹了游孝也顺理成章

　　康昱几乎立马摇头，还笑着，显然没把条件当一回事：“你知道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谭子安解开安全带，倾身就要去摸康昱的屁股。康昱抓住他的手，眼神变得危险，声音也压低：“别闹。”

　　1的屁股上是有什么逆鳞不成？

　　谭子安放弃，回到副驾驶摊手道：“我说了可以的，现在是你的问题。”

　　“没有别的条件吗？”康昱问。

　　“或者，”谭子安眼珠滴溜溜地转，“你跟我订婚。”

　　康昱脸上一木，显然是吓到了。

　　谭子安要的就是他这个表情，得意地笑起来，问：“不敢？”

　　谭家的少爷，只要谭常延还活着一天，他但凡订了这个婚，就没有主动解除婚约的可能。

　　万一谭子安真的想和他结婚呢？

　　想法出现在脑子里的第一秒，康昱觉得荒谬，下一秒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尤其是谭子安现在在他旁边这样笑。

　　志得意满，一肚子坏心肠。

　　像只狡黠的黑毛狐狸，叫人心痒手痒牙痒痒，真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好啊。”康昱道。

　　这下轮到谭子安错愕了。

　　“不敢？”康昱反问他。

　　“谁不敢了？”

　　事情向着不可挽回的方向一路狂奔，谭子安不知道康昱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同意和他订婚，但此刻他已经不想挽回——

　　游孝听说他订婚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谭子安侧头，微笑，眼睛弯起来，向康昱挥挥手道：“那就说好了，未婚夫。”

　　康昱不甘示弱，倾身过来，摩挲着谭子安的脖侧问：“是今天就可以吗？”

　　“不行。”谭子安躲开他的手，“等订婚后。”

　　“这么保守？”

　　“对，想上我就憋着。”

　　不给康昱讨价还价的时间，谭子安拉开车门下了车。

　　谭宅来接他的车早就在侯着，康昱目送着他上车。车开走前，谭子安回头看了一眼。

　　康昱也在看他，嘴唇一张一合，读出来大致是这三个字——“明天见。”

　　-

　　“我要和康昱订婚。”

　　谭子安特意在第二天的午餐饭桌上宣布这件事。谭常延坐他对面，闻言放下刀叉，不悦的口吻：“你说什么？”

　　他重复：“我说，我要和康昱订婚。”

　　“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我在当你的乖儿子，不行吗？”谭子安把声音扬高，调子抑扬顿挫，不知是说给对面的谭常延，还是给不在场的某人听，“你办的宴会，我挑了一位嘉宾开始约会，现在我要和他订婚，以后还会结婚，安分守己，循规蹈矩。怎样，是不是很听话？”

　　谭常延冷哼一声：“你要是真想安分守己，就该选孙家的二女儿，她从小就对你有好感，接到邀请，特意从澳门回来。康家那个，狼子野心，家里更是乌七八糟，一整个烂摊子。”

　　“无论如何，他都是你找来的人。再说，我和男人结婚，你难道还指望对方家底清白、心思单纯、珠圆玉润、三年抱俩？”

　　“谭子安。”谭常延沉嗓唤他，“老实点。我暂时还不想把你关回房间，再压你去婚礼上磕头。”

　　谭子安十分知轻重地停下挑衅，言辞委婉道：“订婚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再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gay，指不定怎么议论谭家，不如办个轰轰烈烈的订婚宴让他们闭嘴好了。”

　　“闭嘴？”谭常延嗤道，“你结了婚，三十年以后的茶话会都不用愁没话讲。”

　　谭子安撇嘴：“反正我光明磊落。”

　　“呵。”

　　落下一声，谭常延扔掉擦手的餐巾，起身离开。谭子安撑起下巴看他爸的背影，知道这是默许了。

　　老顽固，话都不愿意好好说。

　　他走出餐厅，找到蔡管家道：“蔡叔叔，我要订婚了，和康昱。订婚宴近期就办，一个月内吧，你可以临时多招一些人手。”

　　“订婚？”向来老成持重的蔡管家扶住栏杆，险些要失态，“先生同意了吗？”

　　“当然。”谭子安微笑道，“这么好的消息，还请蔡叔叔告诉给谭宅的‘每一个人’，我很乐意收到大家的祝福。”

　　目光凝在谭子安身上，蔡管家似乎看透他，又极其不赞同的样子。从小看大的少爷最近做出太多惊世骇俗的事，蔡管家不免有些担心：“先恭喜少爷。少爷重情，同人交往请务必慎重些，免得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