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子安绷着脸进门的,这声清脆的呼唤让他始料未及。
“谭叔叔说你出去旅行了,我还纳闷,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
十七八岁的少女说着话走上前,大气古典的长相,姿态却是与外表不符的随性爽朗,脸上的笑容也开朗得过了头,没心机到一颗糖就能骗走的样子。
“聂灵均?你怎么来了?”
“Gap year环球旅行中国站,爷爷奶奶在美国,家里太空了,谭叔叔说我可以在这里落脚。”聂灵均凑近,在谭子安耳边低声说,“我爸妈让我和你相亲。”
谭子安心头一跳,下意识回头观察游孝的反应。
标准的,保镖式的面无表情。
他惊讶着,自己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这个,颇不自然地转过头,却发现聂灵均两眼发亮,直勾勾盯着游孝问:“你是以前谭子安那个小保镖吗?”
谭子安皱起眉,忽略掉心底轻微的不舒服:“他叫游孝。”
“游孝。”她字正腔圆地念他的名字,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第21章 灵均
游孝礼貌地回应,手心与聂灵均浅浅交握:“你好,聂小姐。”
“叫我灵均就可以。”聂灵均笑吟吟的,直白的夸赞不显谄媚,“你很帅。”
游孝愈发恭敬:“聂小姐谬赞。”
“谬赞是什么意思?”
“就是谢谢,”说话的同时,谭子安左移,游孝微微侧身退后,把聂灵均的视线拉回谭子安身上,“聂灵均,你这么多年没上过中文课吗?”
“我中文说得很好啊,绕口令我都会。”
“那也只有在绕口令大赛上能算你说得好。”
“好就是好,哪里分这些五六七八。”
“行,你说得好。”
谭子安情绪波动不大,聂灵均没听出话里的反意,兴高采烈地迎接了自己的胜利。
谭常延进来时正听到这一句,看着小辈其乐融融的样子,摆出亲切的长辈架子:“灵均,和子安多久没见了,还记得他吗?”
“记得呀,”对比谭子安,聂灵均与谭常延要熟稔自然得多,仿佛他们才是一对亲父女,“我可从来没忘记过谭叔叔的家人,不像有些人。”
“他小时候不懂事。灵均越出落越漂亮,他哪里敢再忘。”
“谭叔叔谬赞。”
借着一句刚学来的“谬赞”,聂灵均把谭常延哄得眉开眼笑。
谭子安身为半个局外人旁观这一幕,颇有一种悲凉的荒诞之感。他下意识地想逃离,恍然想起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朝身后看去,游孝却不见了踪影。
烦躁像海啸一样袭来,谭子安找到贴近墙边的游孝,欲言,碰上游孝抬眸偷看他的一眼,又止。
心情呈上扬态势,谭子安变得通情达理。
谭常延面前的游孝就得是合格保镖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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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三个人一起用的。聂灵均的话多程度比之小时候不遑多让,一个人就能把冷清的餐桌变成热闹的家庭聚会。
她分享自己在旅行途中的见闻,谭常延不时搭腔,用丰富的阅历和广博的见闻延展故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饭,谭子安在中途就没动过筷子。
他托着腮观察谭常延,觉得他的笑容里起码有五分真心。
聂灵均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没有哪个长辈会讨厌她的。
吃好,聂灵均后知后觉地抱怨自己专心讲话,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谭常延放下筷子说:“让子安带你去散散步,逛逛花园,那儿的花都是他打理。”
聂灵均瞪大眼睛看过来:“真的吗?”
“假的,”谭子安推开椅子起身,“我有空会看两眼而已。”
“做什么?”谭常延冲着离去的谭子安背影沉声问。
“不是要散步吗?”谭子安回头,用无辜的表情责怪他明知故问,“我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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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宅是安全地带,照理说游孝无须如在外面一般密切跟着。可当谭子安换好衣服回来,游孝已经在楼梯口候着了。
聂灵均也换了条淡雅舒适的长裙,谭子安走到扶梯中段,她正从房间出来。
她第一眼先看见楼下的游孝,趴在栏杆上冲他明媚地笑:“你好啊。”
游孝点了点头。
“聂灵均,”谭子安忽然说,“回去换裤子出来。”
“为什么?我不觉得冷。”
“花园里有虫子怎么办?”
聂灵均气得嘟嘴:“我是笨蛋吗?”
她把长裙下摆拎起一些,脚尖朝外踮起,让谭子安能看到她骨肉匀称的小腿:“我穿了袜子。”
“哦。”
谭子安收回视线往下走,聂灵均轻快地跟上来,在他身后抱怨道:“谭子安,你好没礼貌,女士裙子还没放下来你就走。”
“你们美国人也讲究这些?”
“我是中国人!”
聂家将产业移到海后,最大的反对意见来自于聂灵均的一对祖父母。他们斥责儿子儿媳忘本,多年来一直不愿随聂父聂母出国,两年前聂爷爷心脏出问题,他们才被接出国休养。聂灵均念书前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和爷爷奶奶同属中国国籍。她很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也重视自己的中国人身份。
“我忘了,对不起。”谭子安停下脚步,让聂灵均走到他身边齐平的位置,彬彬有礼道,“多谢聂小姐赏光,裙子很称你”
“当然。”
聂灵均就是这样,一秒钟就能被哄好。
两个人并肩沿着旋梯往下,游孝仰头看着他们。逆光,谭子安看不清游孝的脸,只下意识地觉得那双黑眸里一定写满了不可宣泄的幽深心思。
然而他错了。
游孝泰然自若,待他们走近就低下头,一举一动充满职业素养:“少爷,聂小姐,这边请。”
-
谭宅地方大,人不多,主宅以外的大片面积都有植被覆盖——小桥流水,草地园林,各得其所。
谭子安不爱侍奉绿植,他偏好会开花的植物,从海棠山茶到桔梗郁金香,样样都能说出些门道来。聂灵均哪听得懂这些,植物在她眼里只分为树和草,好看的和不好看的,更不要说此时天色已晚,即使打着灯,花儿们也不如白天耀眼。
她真的只是出来散个步而已。
可谭子安兴致甚高,她不好打断,只能在应和的间隙偷偷摸摸地走神。
刚好旁边有个颇符合她审美标准的游孝,偷看两眼,也算惬意。
看多了,她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谭子安给她介绍花草,看花也看她;聂灵均心猿意马,看花看谭子安看游孝;唯独游孝,眼睛像被磁铁吸在了谭子安身上一样,个中情绪,是用“保镖的职责”解释不过去的赤裸直白。
难养但足够美丽的花,谭子安一边抱怨一边夸奖,颦笑间格外鲜活生动,和聂灵均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她得承认谭子安的好看是无关偏好的,即使她真的不爱这一款,也会为此刻与花朵相映衬的谭子安微微心折。
很显然,游孝对此情此景更甚,看着谭子安便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有花架掩映,有树荫遮挡,有夜色模糊,这仍是一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恋。
聂灵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满腹的兴奋紧张。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足以让她往后在谭宅的每一天都变得新鲜有趣。
于是情况变成了,谭子安专心带着聂灵均散步,游孝肆无忌惮地看谭子安,聂灵均饶有趣味地观察游孝,给谭子安的回应都变得随意敷衍。
“聂灵均。”
“啊?”聂灵均回神,慌乱地问,“你刚刚说什么?这株,嗯……绿色的,呃,草,很特别。”
谭子安面色一分分变冷。
聂灵均正想道歉,谭子安率先开口:“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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