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天里,谭子安见过的只有一个聋哑男人。他被安排来送饭,一天三次,捧着托盘,目不斜视地进来又目不斜视地出去,绝不会给谭子安任何交流的机会。
谭子安被关得几乎要发疯。
和游孝分开的第9天,谭子安决定逃跑。
他才不要继续陪谭常延玩这种傻逼的笼中鸟游戏。
他是大学生,要期末考试,S市还有一整个公司的事等着他处理。他有一个感情很深的恋人,虽然现在不知道被他非要棒打鸳鸯的父亲赶去了哪里。但是没关系,他先逃出去,先长大,长大到能挣脱谭常延束缚的程度,就一定能把游孝找回来。
他在谭宅生活的时间比谭常延多太多,十岁时就能悄无声息地逃跑,十九岁当然不在话下。可他不记得谭宅的保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不过是在翻窗时踩落了一截枯枝而已,他们真敢把他抓下来按在地上,四肢都捆住再送回妈妈房间。
真是反了天了。
谭子安的第一次逃跑惊动了谭常延。他大驾光临地回家来,欣赏被绑着扔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谭子安。
谭子安看到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出所料,谭常延开口,毫不客气地奚落他:“你倒是比我想象得更沉得住气。”
谭子安闭上眼睛不说话,谭常延更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了。
他被绑着挨了一天饿,第二天才有人进来给他解绑送饭。血液不通的手根本拿不起餐具,谭子安只得暴躁地对送饭人大喊:“谭常延要是觉得关着就能治疗同性恋,那就让他把我关到死!”
送饭人听不到,只看见他嘴巴张张合合,比划了一阵谭子安完全看不懂的手语。
谭子安用肩膀把饭菜全撞翻了。
每被多关一天,谭子安的脾气就比前一天更暴躁。谭子安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任谁被关在一个几十步就能走完的房间里这么久,都会烦闷得想毁灭世界。
更何况,他已经19天没见到游孝了。
谭子安大概有点明白谭常延的意思了。他应该暂时还没放弃自己,毕竟他是商人,十几年的沉没成本太大,任谁都要觉得可惜。
把谭子安关在这里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谭子安求饶。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谭常延只是想让谭子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做出承诺:搞男同性恋天理难容,是违背天地良心与自然法则的大不敬之罪。他谭子安曾经走了歪门邪道,此后绝不再犯。他会和所有男人势不两立,该联姻联姻,该订婚订婚,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立马让谭常延抱上大胖孙子。
所以谭常延没有怎么折磨他。毕竟谭子安气性高,手段过激难保不会让父子反目成仇,谭常延还想着把谭氏交给谭子安后风光退休,不会做自毁长城的事。
可谭子安不同意。
他骄傲,他的爱情也一样。
所以谭子安策划了第二次逃跑。
这一次他没再做翻窗之类的高难度举动,毕竟窗口的树木已经被伐净, 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事先设了埋伏,趁聋哑男人来送饭的时候蒙张床单把人反锁进厕所后冲出房门。谭宅维持着平素的体面,室内没有什么保镖巡逻,洒扫和清洁的女佣们反应不及,跑得也没他快,轻易就让他逃到了门口。
可也只是到门口。
门外的重重守卫让他只能束手就擒。
尽管谭子安没打算真的逃跑成功,可第二次被绑起来,像个垃圾一样被扔进房间时,他依然在心底咒骂了谭常延一百次。
谭常延再一次回来。他劝谭子安老实一点,省得他要大动干戈去国外请心理治疗师来催眠谭子安,届时他们父子俩的豪门轶事见了报,保证让谭家和谭氏都特别脸上有光。
谭子安讽笑道:“谭家就剩你和我了,我们礼尚往来。我不觉得你包养十个八个小明星丢脸,你也别因为有个同性恋儿子怕害臊。”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谭子安,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那你也没有资格管我把屁眼送给哪个男人操!”
面对突如其来的破罐破摔,谭常延怒极反笑。他指着谭子安正对面孟迎的遗照,震声道:“你在你妈妈面前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谭子安仰着脖子,眼珠黑亮,像只困于绊索却不愿屈服的斗兽。
他道:“谭常延,是你把妈妈给我的,给了我,她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最爱我,她愿意让我和任何人在一起,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
没有人再说话,室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谭常延:“谭子安,坚持不懈是好事,但死性不改不是。”
他缺席了十几年的父亲竟然在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谭子安忍耐至肩膀颤抖,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丝毫不为谭子安的反应所动,谭常延继续道:“我劝你别再自不量力做类似的尝试,我耐心有限。”
翌日,谭子安被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下人鱼贯而入,当着他的面,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装上监控。
和游孝分开的第21天。
谭子安对着摄像头挥挥手,摄像头感应到,慢慢转头过来。面对着它的男孩穿一身柔软的家居服,眉眼冷又俊,笑起来时柔和几分,却是艳丽更多。下一刻,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子抬起手,将一托盘的饭菜尽数扑在摄像头上。
碗碟落地,一声巨响。
接下来两天,一天三次,次次如此。谭子安滴水未进,嘴唇已经泛出焦白,却仍然持之以恒地,把饭菜盖在房间的每一个摄像头上。
房间里一共有十五个摄像头,全泼一遍需要五天,实现这个目标和谭子安的死亡,哪个先来还尚未可知。
谭常延又一次被谭子安的绝食把戏召唤回谭宅。
这回他显然没之前那么好脾气,面沉如水,一看就说不出好话。刚好,谭子安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干脆躺在床上假寐。
谭常延骂了他好久,他闭着眼睛,数着眼前的星星,在心里默念:
叽叽喳,喵喵喵,呱呱呱。
最后,他听见谭常延说:“既然不想吃饭,那就别吃了。”
房间里又涌入乌泱泱一大帮人,摆仪器的、听心跳的、喂水的、扎针的……他们在谭子安上方挂起两袋乳白色的营养液,液体从针管流进他身体,让他不吃也没法死成。
次日,谭子安没等来送饭的,却等来了穿白大褂的。
他没力气反抗,任由长长的针管扎进身体。
操他祖宗。
好疼。
第53章 上车
正如谭常延希望的那样,谭子安没力气闹,也没有力气逃跑了。
谭常延偶尔来看他一次,看他骨头软了没有。一开始,谭子安懒得理他,直到他跟谭子安说安排了相亲,谭子安指着他鼻子骂了半小时。
谭常延任他骂,骂完就走。
还得饿。
谭子安很快消瘦下去,人都瘦得脱了相,脾气却越来越臭。他渐渐习惯没有进食的日子,四肢生出点力气,全用来变着法子不让医生给他打营养液。
最近的这次,是在门上放一盆墨水,医生推门进来,兜头淋个漆黑。
谭子安躺在床上看医生,笑不动,没劲儿,眼神却很得意。
医生无奈,半小时后清理干净回来,劝他别再闹了。
他似乎是什么很厉害的医生,全权掌握着“别让谭子安好过也别让他死掉”这件事,地位高,所以可以破格和谭子安说一些话。
他说:“你拗不过你爸,这样下去难过的只有你。”
好好的一个小少爷,不到二十岁,瘦得人样都没了,医生也不忍。
“那他弄死我好了。”谭子安平静地说。
饿死算了,死了拉倒。
他死了,游孝也别想活着,他俩下地狱也要做一对野鸳鸯。等谭常延百年之后,他俩翅膀挨翅膀游到他坟头跟前,气死这个老东西。
医生叹口气,用束缚带把谭子安捆住,给他打营养液。
傻逼东西,怎么天天打针啊。
疼死了。
操。
人是没法靠营养液活着的,时间久了,哪儿都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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