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谭家父子的约定,谭子安毕业后回国,谭常延就会正式把谭氏交给他,自己则去过买房买车包美女的退休生活。之前谭子安想提前毕业,也是因为这个。
但真的毕业了,他却没有立刻回国,而是在美国逗留了半年之久。
谭氏如今在北美的发展不说崛起,至少算得上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些公司都握在谭子安手里,不仅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底牌。
如果游孝没有出现,或许他可以一毕业就把公司交给经理人,自己回国慢慢接手总部。
可如今他要抓稳已有的牌,同时让手里的筹码多一点,再多一点。
谭子安在等。
等二十三岁生日当天谭常延会转给他的2%的股份;等北美的成绩更上一层楼,亮眼到总部绝对不能轻易舍弃;等他在国内的心腹——唐哲真他们在总部爬得再高、再高一点;等到他即使带着游孝回了国,谭常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他不知道这些要花去他多久,也许两年,也许更久。相比起自己回国,把游孝留在美国由聂灵均保护着,他坚定于自己如今的选择。
直到这一天,谭子安在凌晨接到一则来自国内的紧急消息,立即决定赶回国内。
游孝问:“怎么了?”
“谭常延病了,脑溢血。”
“严重吗?”
“不知道,现在还在手术。”
“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谭子安按住游孝,“你不能去。”
没有十足的把握,谭子安绝不愿让游孝暴露在谭常延的视线之中。
游孝坐着不动,谭子安揉了揉他的脑袋。
“听话,小狗。”
将近四年,游孝又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他站起来,捧着谭子安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一样。
二十余岁的人生里,三年的空白太长,他想他们再也无法轻易面对离别。
谭子安也不舍,主动亲了亲游孝的唇,说:“我会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搭最快的飞机过来,好吗?”
“好。”
想起什么,谭子安揪紧游孝的衣服说:“记得让聂家派几个人和你一起,是聂灵均本人就再好不过。”
“嗯,我会去麻烦聂小姐。”
“那……”他靠在游孝怀里一动不动,“飞机很快就要飞了,我得收拾行李。”
游孝蹭蹭他额头:“我帮你。”
-
蔡管家带人在机场接到谭子安。
蔡管家很老了,已经过了退休的年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为谭常延工作到生命的尽头。
他保养得还算可以,看起来不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和谭子安说话的腔调也是一成不变,没有因为年纪大而变得和蔼可亲一点。
不过谭子安长大了。他早已忘记自己曾经多么讨厌父亲这个机器人一样严格冰冷的助手,反倒亲切地问候他:“好久不见,蔡叔叔。”
“少爷,”蔡管家标准地鞠下一躬,“欢迎回家。”
谭常延的手术已经结束,如今躺在监护病房里仍未苏醒。他的脑溢血不算严重,却也不容小觑。
为了避免再次复发,他必须尽可能地告别高强度的工作、无节制的抽烟以及动不动就把儿子关起来不吃不喝的极端情绪。
不然,他的血液迟早有一天会再次冲破脑血管,重则英年早逝,轻则口歪眼斜。这对向来注重形象管理,年过半百还能在金主圈里里当香饽饽的谭常延来说,应当是最无法接受的下场。
谭常延固然不是慈父,但对外界从来都表演成一个严格且不失仁爱的父亲。谭子安有样学样,尽心尽力地扮演了一个孝子的角色。
具体表现在行动上是,谭常延醒来前,谭子安始终在他病房里照看他。
至于谭子安约见了多少股东来病房碰头,又给心腹们打了多少电话趁机转移谭常延的权力,就是外界无法知道的事了。
两天后,谭常延醒来,谭子安是第一个发现的。当时他正坐在病床边,阅读唐哲真给他传真过来的文件。
发现了,他也不大惊讶,按下按钮叫主治医生前来检查。医生确定谭常延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不久就能恢复出院。
待人离开后,谭子安回到病床边,端详着躺在病床上的谭常延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居高临下地看你。”
“有点奇怪,爸爸,你觉得呢?”
他已经很久没叫过谭常延“爸爸”了,现在当然不是出于亲昵或友善。
谭常延睁着眼,眼皮上有苍老的褶皱:“游孝在你那儿。”
谭子安没什么波澜:“美国也有你的眼线吗?”
谭常延自说自话:“我早就知道他没死。”
他的老管家,和保镖,买通了上上下下的人,联合游孝一起来骗他。开始他确实没有发觉,因为游孝微不足道,弄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他不需要亲自去确认什么,只有在想起来的时候会问下面的人一句:“那边怎么样了?”
得到的回复是:游孝顺利地疯了,意外地病了,不争气地死了。
至于尸体的去向,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第一次发现端倪,是陆利在游孝“去世”的一年多以后来向他请辞。
陆利的谎言太过蹩脚。
陆利有老婆,没孩子,身体健壮,正值盛年。他当了十几年保镖,离开了谭宅也是继续当保镖,可是当保镖,哪里有比谭宅更好的地方?
谭常延甚至还没有开始找,美国的眼线便传回消息,说谭子安身边多了一个男友,黑发黑眸,酷似游孝。
少爷和保镖,他的好儿子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重情重义的臭毛病,给他上演了好一出由他担任反派角色的浪漫大戏。
“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的血压很稳定,大概率不会因为我接下来的话突发脑溢血。”
谭常延笑了一声,泰然自若:“你想说什么?”
“五十七岁,你该好好地退休了,爸爸。”谭子安满目钦佩和遗憾,看向他强大而滥情的父亲,“如你所见,我现在和游孝在一起。不管以后你想让我和谁结婚,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我都不会接受。与其就这么耗着,不如你早点接受你儿子和一个保镖在一起的事实,你说呢?”
“谭子安,”谭常延的反应远不如他预想得激烈,“你应该知道,谭氏现在的董事长还是我。”
“当然。在做生意这一点上,我远不如你,”谭子安道,“但我手上也有谭氏20%的股份。如果你想现在把我扫地出门的话,我绝对会死死地咬着谭氏的脖子,直到从你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为止。”
“或许在有生之年,你想看到谭氏分家,老谭氏和新谭氏龙争虎斗,双双元气大伤的局面吗?”
“还是说,你会因为操劳过度导致脑溢血和瘫痪,压根无法看到谭氏的末路呢?”
谭子安握紧谭常延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说,“你的手术同意书还需要我来签字啊,爸爸。”
谭常延不怒反笑,黯淡的目光焕发出一点鲜活的颜色,他道:“谭子安,这么多年,你终于摆脱你妇人之仁的毛病,能够放出足够刻薄的狠话了。”
谭子安退开,诚心道:“多亏了你。”
谭常延方才醒来,体力不支,眼皮耷拉着,渐渐无法集中精力听谭子安说难听的话。
看到谭子安变成这样,他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表。
可以说,谭子安终于有了他看得上眼的魄力和手腕;可是偏偏,这些能力都是谭子安为了忤逆他才锻炼出来的。
谭氏是他的心血,在很早很早以前,大概是谭子安还是一个冰雪聪明,但脾气太臭的小孩的时候,他就希望谭子安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止谭子安,谭子安的后代也是。
常言鲜少出错,人老了确实会变得爱回忆往昔。谭常延想起孟迎,谭子安的母亲,他的发妻,也是他此生中唯一有名有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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