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电视来充当背景音乐的家真的好寂寞,幸好今晚他还有我,我想。
沙发上随意放了本博斯的画集,翻到的那一页就是人间乐园。
封面上有金色马克笔写着的:赠棠翎。
棠翎……吗?不是唐琳。现在看来真是我中文不好,实物分明比想象还要漂亮。
其实我有点看不清了,眼前的每一个字都像弯扭的小虫一样不停飞旋,我感觉到我站起来了,我往厕所走了,途中撞到了两把椅子,脑子里想的是干脆向他辞行算了,而事实上我却是踉踉跄跄爬上了盥洗桌,再捧着他的脸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有点错愕地垂眼看我。
我又努力地吻着他,薄荷味的牙膏沫被我从唇角亲到了眼梢。
“陈无眠不是说你床伴很多吗。”我鹦鹉学舌,只是根本没有陈无眠的气势,“多老子一个不是多吧。”
他没有说话,我竟然有点畏惧了:“你不会真是铁直男吧?”
好像被我的荒谬惹笑了,棠翎只是说:“成年了吗。”
“成了!当然成了!他妈的!”我说,“下个月就十九了……”
我在晃荡间定睛望向他,他鼻梁上有一颗痣,眉上也有一颗,不知是我眼眶里的水汽还是他的眼本就是那样的湿润,莫名里我总会想替他哭一哭。
棠翎好像不再抗拒我的吻,任我紧紧搂着脖子。
椎骨后的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放着水,我只觉得热,哪里都热,贴在他唇角的嘴热,他肩胛骨上覆着的掌心热,夹住他腰身的腿也热。
“你顶到我了。”他轻飘飘地开口。
我顿时血气翻涌,手一阵发抖,孬孬地产生了退缩心。
怪不得老徐讲我还处在青春期里,我想是的,我的心好像随时随刻都可以躁动。在我的世界里许许多多的东西都被费洛蒙变成了惹人的狗尾草。可以确定的是,就算今晚棠翎彻底没有理睬我,我回到家也能够自慰很多次,哪怕只是想着他薄怒的、意外温柔的、狂躁的,那一个个只是有着细微变化的表情。
棠翎伸出拇指抚了抚我的舌面,却不太带有情欲意味,仿佛只是一种安抚。我会在恍惚间觉得我就是那条他指间的小蛇。
我用软腻的舌面去缠他的手,又在他的耳垂上烙着一个又一个湿漉的吻,黏糊地说着“摸摸我”之类的胡话。
或许他只是善良,或许他只是在今晚刚好感到寂寞,或许他只是我觉得我讨厌想要早点结束。
或许他是我一生只会等来一次的圣诞美人。
当他用冰凉凉的大手探进我的平角裤时,我神叨叨地低低惊叫了一声。他的手上有我的口水,现在不知道又黏上了什么样的水,随着他的上下捋动我只能听见淫糜的水声。
我的阴茎翘起来抵在他的掌心,热硬的像根火棍。
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脱过裤子,我臊得根本不敢去看,棠翎却偏要勉强我低头看,他伸手压着我的脖颈,弄得我快哭了。
“我没那么小的。”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是你的,你的手太大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棠翎解释。
我有点委屈地直起身子舔了舔他的眼皮,央求道:“不想……不想面对面。”
于是棠翎背着抱住了我,我却被更大的耻意缠绕住了。镜子里是潮红的自己,裤子褪在胯间,我看见棠翎握着我不断淌水的阴茎,就像在给一个不听话的婴孩把尿。他用带些薄茧的指腹反复擦揉我的柱端,巨浪般的刺激在我颅内晃荡,我嚷着说不要,他却全当没听到似的,只用另一只手紧紧锢住我的腰,力气比掐我脖子时还要大,任凭我又乱叫又乱蹬。
他微微俯身,像是生气了,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了句:“闭嘴。”
我真的乖乖闭嘴了。
呜咽声闷在喉里发了酵,我从没这么爽过,我觉得这大概不仅仅是因为棠翎这张脸,也许他真的很擅长做爱。
“棠翎棠翎。”我胡乱地喊道。
喊一次身体竟然就会过一趟电,然后我盲目地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我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僵了僵。
他拉过我的手似乎想让我接下来的自己来,我却装作不懂,只是拉起薄毛衣张嘴咬住下摆,手滑到上面自己捏住了两颗乳头。
望着镜中氤氲模糊的他,我含糊道:“……不说了。以后我会听话。”
我们都不知道我口中这个“以后”的终点究竟在哪里,但棠翎似乎心软了……我就当他心软了。他刮了刮翕动的小孔,霎时间就有薄轻的浑液汩出,我焦躁地挺了挺腰,尝到甜头后又食髓知味般的在他手里进出。
我在他手里射了,精液被他包进了手心,他还顺着这前所未有的湿润再替我多套弄了很久,直到我尖叫说快要尿了。
虽然我没醒却也能感受到噬人的赧然,我先是想做只鸵鸟,甚至想过干脆两眼一翻装猝死,后来觉得不负责终究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于是我跪在桌子上替他舔干净了手心里那些咸湿的精液。
他说我像只小狗,我想小狗就小狗吧,总比肇事总爱逃逸的大笨鸵鸟好。
最后我用全是精液味道的嘴亲了亲他的唇角,有点迷茫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没有。
明明他长着一张和亲密关系四个字毫无干系的脸,我却在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在期望到最后能够和他亲密无间。
他住的这个单间隔壁是私人发廊工作室,老小区的隔音并不好,朦胧间我听见他们似乎在放着粤语歌。
后来棠翎告诉我这首歌叫做烟霞。
第3章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沙发上。
全身上下灌了铅似的,我掀开一道眼缝,看见了紧闭的卧室门。
我还特矫情地摸了摸屁股,期盼着已经发生了点什么,而事实却是棠翎在我昏过去以后就把我丢到了沙发上自生自灭。
我觉得好冷,而且更重要的是,旁边木架上的箱子里好像是大肠,我醒了它也醒了,我都能听到它在箱子里沙沙匍匐的声音。
不死心的我又蹲下身来朝里望了望,却一下和它来了个对视:它正对我吐着蛇信子。
我吓得往后栽了半步,心下一凛,冲进了棠翎的房间。
他似乎没有睡着,在我冒冒失失打开门的瞬间就看了过来。
“冷。”我又随口说:“我家好远的,早班车还要过一会儿才有,等到七点半我就会走。”
棠翎掀开了半边的被子,看我半天没有反应,他开口道:“不是冷吗?”
每次他开口说话我这发达的神经叶就会自动播放BGM,而我现在感觉听见了六线中音维奥尔琴弹的Manhã de Carnaval。
我异常安分地把自己埋进他厚厚的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我看见灰蓝色的被套上有一个焦黄的圈,我猜他或许是抽着烟睡着了。
“昨天那样合不合适啊?”
他大概以为我指的是我这春梦夜,眯了眯眼。
结果我又说:“我是说,小薇姐姐。你们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你这样她会误会,也会伤心。”
人果然就是在边当婊子边立牌坊的过程中学会了直立行走。我捏着被角想打自己两耳光,我也不善良,其实她伤不伤心压根和我没关系,要是用这样的方式多误会几次我还求之不得。
“她伤不伤心关我什么事。”
结果棠翎也这么说。
好渣,但是好帅。虽然我还是没懂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个来龙去脉。
我正想又开口问点什么时,棠翎却突然开口说:“天亮了。”
荧红的日光烧在棠翎侧脸上,把他毛躁的浅色头发也染亮了,竟然生出一些莫名的透明感,琉璃似的。
我们之间相隔了十公分,我想碰碰他,清醒时却没了胆量。
最后我把自己翻成正面,有点愤懑地低声开口:“太阳只是个没眼色的超大灯泡。”
棠翎沉默了片刻,盯着窗外又说:“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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