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说她叫小美,同事牡丹来不了了,她来顶班。
我不太懂她们取花名究竟是依了个什么章程。
小美很现实,上来就和我谈价格,我不想听这些,于是说随便。小美说我是个爽快人,所以也爽快地开始脱起了衣服。
我连忙叫停,说你陪我坐会儿吧。
小美拉内衣带的手顿了顿,诧异地张着嘴。
我拖着步子关了门,然后就坐在飘窗上抱膝一直盯着小美。我老把她看成这水族馆里的美人鱼。
“帅哥……你的手!”
起初我还没听见她在说些什么,直到她过来晃了晃我,我才把注意力分出一些给耳朵。
刚刚用手撑了下那片碎玻璃,我的掌心上有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伤口。意识到她或许在说这个,我只道没事,然后垂眼把一根断在里面的碎渣拔了出来。
小美好像急得团团转,说还要找东西消毒,几番翻箱倒柜仍一无所获,于是做出了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这表演我看得疲了,说她可以不用这么处处尽职尽责。
小美瞬间松了根筋,也同我一起坐上了飘窗,直到我叫她离开以前她都只是这样沉默地坐着。不像故事里该有的那样两人就开始推心置腹,毕竟我不懂她她不懂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这应该就是天底下短暂相遇的陌生人之间应有的相处模式,不知道我和棠翎是不是本该也是这样。
第二天我睡醒起来,靠一双腿走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班车连续驶过几个险峻的拐角时我都几欲打电话给棠翎,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安全开过了这些地方,要不是山间实在信号不好我真就要拨出去了,满脑子填着棠翎还不能死这话。
坐在前排的两个中年女人在朗声交谈,我有点烦躁地去摸兜里的耳机,却在找到以前听见了他们口中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山里野生白孔雀成了精,昨晚温阿伯在山脚撞见妖怪了”。
她们还说这山里的孔雀每只都沾着晦气,也不是不可能变成妖怪。八十年代这里有个农民起家的大庄主,整个孔雀山都是他的地方,他自己在山中培育孔雀,甚至开了孔雀园以供岛民观赏,蓝绿白都有,但也没过多久就染上怪病死了,死前抱着一只几近腐烂的雪白孔雀。料理后事时人们找到了他亲手为那只白孔雀刻的牌位,上面的称呼竟是亡妻。
我抬头从窗户往山顶望去,一时间走了神,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陈无眠,那时候她好像就穿着一条纯白的长裙。
正这么想着,我却一下听见她们竟也提及了陈无眠。
“会不会是彩姐的那个疯女儿附了孔雀的身?”
“她不是去外地做小三了吗?”
“哎哟,你不知道,昨天早上她从那个凌云台上跳下去了,都说是为了和她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的。不过我也是听住在舍业寺背后的阿姆讲的啦,希望不是真的,不然按彩姐那个性子,指不定要发狂成什么样了。”
“那个彩姐哦,平时没事做都在家里求神拜佛的,如果亲女儿真的死在阴气这么重的山里哦,她可能恨不得喝一百碗符水辟邪。”
“哈哈哈,还不如找点童子尿喝喝看,我看你儿子就不错哦。”
听着女人们的笑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次从星星湾返程的班车上陈醒曾经给我看过手相,我还记得他说这都是耳濡目染来的,这么一想怪不得。
在车抵达白玛城区以前我都在思考待会儿该去哪儿,理智告诉我,我和棠翎不该在当下的时间点见面。毕竟这仅仅一夜的冷静没办法让我反省昨天的所作所为,我知道时间倒流一遍我还是会做出那些反应,我想棠翎应该也是一样。
最后我决定先回趟家。
如今的友佳小卖部守摊的人变成了张勇的舅妈,想到这么鲜活的小子之后就要被拉进铁牢后虚度光阴,我都开始替他家人感到苦痛。
在小卖部买了点吃的,到家时我咬着牛奶袋空出手去开门,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黏糊,垂眼去看时又发现有什么莫名的浅白色液体就从锁芯里流了出来,连门把上都沾了好一些,手里这把钥匙的尖儿也变得湿淋淋的。
根本不用多想,我知道那一定就是精液。
最令人语塞的是,除开这些还在流动的液体,那整块门锁上还有很多已经风干了的精斑,证明这个变态至少来了两次。
泛起生理恶心,我僵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顿时觉得地球真是海纳百川,这世道竟然有人能对着不锈钢门锁萌生性欲。
从屋里烧了盆开水把那些东西浇了个干净,然后我直接冲进浴室去洗澡,结果还没洗完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我烦躁地套了个裤衩就光着膀子去开门了,结果门口立着一个高壮的人,我一看竟然是蒲卫。
他今天没有戴眼镜,和我说眼镜今早就找不到了,什么也看不清。导致他午休被派出来找我,而现在已经下午两点过了。
我甩了甩满是水的头发:“找我干嘛?”
“陈校本来说今天下午有一场课需要你帮忙,结果你电话打不通,就说谁闲去看看你,我正好不爱睡午觉。”蒲卫支支吾吾的,“但我觉得其实也不用去了……”
“什么意思?”
蒲卫始终没把视线放在我身上,慌忙地摆着手:“我走的时候画室很乱,好像是陈校家里出事了,他妈妈就过来闹什么,还劝不听……总之,今下午他应该会找别的老师替班吧。”
一联想到那两个女人的对白我就觉得熟悉到神经跳,我随便抓了两件衣服穿,立马就和他一起回了贰玖画室。
转过街角就能听见混乱的声音,其中最尖锐的是方言的呵斥。
画室的前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路人驻足看戏,有些学生也好奇凑过来看,于是老师们在面临烂摊的同时还得回头去维持秩序。
我踮了脚都瞧不太清,于是一个人从清洁间后门穿到了前台背后,而陈醒就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攥着裤边,青筋古怪地耸起。
我缓缓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却看见了有些疲惫的棠翎。
一个中年女人竟跪在棠翎面前,双手合十,她好像长长的哭叫了一声,又开始惶恐地请求着什么。
周围太吵,我听不清她说的话,她在对棠翎请求什么呢?
被所有人围在里面,棠翎好像一只被关进牢笼任人观赏的动物,白色衬衫浅色头发,我想说不定他也是山里的白孔雀其中之一。
女人张皇地拽住棠翎的裤脚,而棠翎只是麻木地看着她。
然后女人开始磕头,跪在他脚边磕头,哭得一声比一声凄厉。
我被这过激的反应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把杂物箱上的闹钟碰下来了。
闹钟摔在地上开始错乱地响起铃声,在一时间我没能反应过来去按停它,而是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耳朵,好像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棠翎应声朝这边望来,碰上他的目光我一时间惊惶的说不出话,第一反应竟是拔腿就跑。
而事实上我真的跑了。
我意识到他好像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烦心事缠身,也不知道我又算不算那其中的一件。作为一块湖上的薄冰,被踩多了一定还是会碎裂的吧。
第24章
站在三林的街角,我只是脑子一片空白地扶着电线杆,或许我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怕棠翎又做出一副他们之间的事我无权插足的模样。
“真理!”
我剧烈呼吸着转过头去,又一下瞧见从画室一路追出来的蒲卫。
他着急地过来拍我的背:“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回去的……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那事和你有关吗?”
大概是遇上棠翎后把我心底的阴湿全部都给激发出来了,听见蒲卫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只在想,那是我和棠翎之间的事,他也无权多问吧?
我摆摆手,歇了半晌才道:“你不回去上课?”
“……画室已经乱成那样了。”蒲卫怔了怔,然后道,“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如我们……我们去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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