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看着我,我开始觉得一切变得湿润,一切都是湿润,我的嘴,棠翎的眼,半化的凤梨冰,阳台上滴水的内裤,白玛的热带晚风。
慢慢地,他收回视线,阖眼倒在椅子上,食指跟着台上的鼓点轻敲。
裤裆又蓬发,弄得我不敢再动作,还听见台上梁山伯叹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现在我倒是觉得,无论棠翎是不是菩萨我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了。
我们就这么诡异地听了一会儿戏,久到我以为他又睡着了。
“于真理,我讨厌喝醉酒……”棠翎慢慢开口道,“我觉得我今晚脑子停转了。”
“没关系。”我含糊答道,“就这样吧,你给它放个假。”
他今晚讲得最多的字眼就是“讨厌”,衬得他很像个爱憎分明的小孩,我觉得这样的棠翎可爱到可憎。
棠翎仰头笑了一下:“你知道在自由国看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张着嘴看他,心跳快让我听不见他说话。
“我在想,好眼熟,他好像是蓝莲花新来的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店员。”棠翎道,“然后我又记起来,在那之前我站在蓝莲花外面的时候在想,好眼熟,他好像是坐着最后一班渡轮来岛上然后对着海骂‘都是狗屎’的神经病。”
“我还以为自由国是第一次见。”我有点晕头转向,“……你居然记得住我。”
“好记。皮肤白,头发很黑很顺,说话带些北方调,眼尾垂得厉害。”
我害臊地埋进他的手臂:“我小时候被人叫流氓兔……”
棠翎摸宠物那样揉了揉我后勺的发,然后说了句:“于真理,疼不疼?”
他又补一句:“膝盖疼不疼?”
我诚实地摇头,末了反应过来又无耻地大力点头:“痛死了。”
棠翎悠悠地起身蹲在我椅子前,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想背我。
我心想棠翎的脑子可能真的停转了,明明刚刚我们都差点跟着舞狮队环岛竞走了。
把头放在棠翎颈窝的话,刚好能看见海上的月亮。白玛很大方,擅于招待来客,连这里的日月都比其他地方大得多。
他家更近,所以我说一道回他家去好了,然后我们倒在同一张床上。睡眠也断断续续,床头闪过两次亮光,我迷蒙着眼爬起来看了看,是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赫然弹出来两条微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棠翎甚至都没有给他写备注。
一条是“是我对不起你”,另一条是“这么久了也闹够了,我会叫人来接你回去”。
我又想起那条明盏盏的跨海大桥,心就像是被狠握了一下,我转身抱住棠翎,好像我少看他一眼他就会像烟一样散了。
被我的动作弄醒了,棠翎只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又轻轻地亲了亲我颤抖的眼睑,我焦躁地咬住了他的下唇,于是我们开始做爱,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我埋进被窝里给他口交,含住他尚且温驯的阴茎,仍然尴尬仍然不娴熟,棠翎只无奈地拉起我,让我坐在他身上,那一刻我是相信他只是想亲吻的,但我觉得可能是润滑剂抹得太多了,所以一不小心就能坐下去。
第一次时的痛感诡异地消失了,今天我被他干得像在发梦,醉酒时的他做爱也像是在做梦,一言不发可显得过于的含情脉脉了。
肚子里被他灌了好几次精液,有些还没流出来就又被顶了回去。内射总给人熏心的赧然感,导致我都没好意思和他温存就跌跌撞撞地往浴室里跑。
我没想到棠翎也跟了过来,我们把水放满了一个浴缸。浴缸很小,塞不下完全伸展的两个男人,所以我坐进了他的怀里,他沉默地替我清理,手指没章法地又一阵乱戳,弄得我又开始腿软,我只好趴在浴缸边上,翘起下身讲说还要。
棠翎不知道是什么慈悲心发作,拍了拍我的屁股说,都成这样了还做。
我又笑嘻嘻地躺回了他的怀里,他抱着我抽烟,水汽和烟气混在一块散在这个狭小空间里。
他的打火机很好看,很重,看起来也一定很贵,黑钢色,侧边有两条浅灰金属线。我想用这个打火机点一次烟,所以我问了他一句“我能抽吗”。
他把湿湿的烟盒拿给我,我点了一根放在嘴里却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烟呛得多,不如晚上的七星更能让人接受。
我只吸了两口喉头就一阵发缩,可这时候要开始咳嗽就太没面子了,所以我就这么忍着,脸都憋红了。
后勺有赤裸的视线,我转过头去一下就望见棠翎莫名含笑的脸。我感觉他在取笑我,于是硬着头皮说:“不好抽。”
棠翎还是这么弯着眼看我,一副懒得戳穿的样子。可他眼神是飘的,眼尾是红的,我老是在想是不是酒精随着热水循环了他全身。
“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棠翎刮了刮我的喉咙,没有说话。
我耷着眼掐住他的喉咙,却没怎么用力:“上次我说过你第二天装失忆我要杀了你吧,结果第二天你那个样子和装失忆也没什么两样。”
他迷离地握着我生茧的指尖吻了吻,又沙沙地开口道:“楚楚。”
“你是楚楚。”
烟雾或许飘进了我的脑子,把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部遮住了,我开始觉得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棠翎,也只该有他。
上次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还是对待低音提琴,所以我清楚丢掉世界的唯一之后会是什么感觉。
我抱着他的脖子哭,他不明白我在哭什么,但把我抱得很紧。
第16章
我倒数第二次见到陈无眠是大桥竣工的一周后深夜,她正在画室背后的街角撕着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散着一头蓬松的卷发,穿着招待所的劣质浴袍,她的神情和动作都显得有些狰狞。
当时我只是出来买保险套,而棠翎在家里给我煮面当夜宵吃,吃完打炮,而最近我们几乎每天都是这种生活模式,我想这世界上最幸福的蛀虫可能也不过如此了。
陈无眠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先把广告撕到地上,离开后却又突然折返回来,一脸惊惶地把碎纸屑往兜里塞,然后又跑去撕另一面墙上的贴报。
我还以为是什么香港贵妇重金求子的广告,可等她走后我却在另一个电线杆上瞧清了上面的内容。
抬头写着,贱人小三勾引别人老公,荡妇害死原配不得好死。
然后下面跟着就是陈无眠做偶像时候的公式照,以及她的介绍,当然,全捡的不好的方面讲。
我突然想起她口中所说的“避风头”。
那晚上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和棠翎讲,结果第二天才知道原来这事已经传了两三天了,广告铺天盖地地贴满了整个白玛,岛上的人差不离都知道了,除了安心做蛀虫的我。
陈醒这几天都没有在画室出现,其他老师给我说,他其实是因为怕受到街上人的指指点点,索性脑袋一蒙躲在了家里。
对此我很难产生共鸣,因为我从不在意别人的评论,反正我做的事再离奇也不过是他们的饭后谈资,别人第二天就忘了的事,我又干嘛要放在心上。
所以这几天棠翎忙得脚不沾地,这一遭我们才感受到絮絮叨叨的陈醒居然扛下了那么多工作。
课间的时候蒲卫画着画着,问了我一句“陈老师为什么不来了”。
我说他有毛病。
蒲卫说,他看起来很健康很好呀。
只有在面对蒲卫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智慧的人生导师,然后我又卖弄道,活着这么烦,是个人都得憋出点毛病,但你得学会和它们和谐共处,逃是没用的。
蒲卫看了看我,突然拉着我的手认真道,真理,我觉得你哪里都好,聪明好看有意思,你是没有毛病的。
我发觉蒲卫这人真的有毛病。
“于真理。”
棠翎站在教室门口朝我招了招手。
我乐滋滋地把剥好还没来得及吃的橘子抛给了蒲卫,呼哒哒地就跑到了棠翎跟前。
上一篇:下山后我当武替爆红了
下一篇:和前男友营业后成了国民cp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