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隋郁:“太危险了。”
向云来:“我只要入侵那个人的海域……”
“你入侵不了!”孩童的声音大吼,“他是你绝对无法接近的人!”
“他是谁啊!”向云来也吼,“他在对你执行拷问,是‘拷问’!他在你的海域里控制和伤害你的自我意识,他在攻击你的大脑,隋郁!他……”
“他是我大哥。”隋郁说,他变作了向云来熟悉的样子,低头对向云来说,“他已经离开了,只有精神体还留在房间里。不要管它,它会自然消失的,只要我大哥离我足够远。”
向云来张口结舌。
“是……是你说过的那个,对你很好,你还参考他的婚礼来……他为什么要拷问你?”
“我的事情没做好。”隋郁说,“来王都区已经很久了,但该找的人还没有找到。”
“……”向云来迟疑地问,“你的家族……是什么北美黑手党世家吗?”
隋郁笑了笑:“不是。”
向云来:“那怎么能……”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隋郁的精神状态并不寻常,从得知他看不清人脸,向云来就有点儿预感。异常的海域都能溯源找到原因,他不知道隋郁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单纯因为摔过、受伤过。
只是一想到这里,向云来会为隋郁心痛。隋郁躺在他身边,两个人在冰河上对视,谁都没有说话。最后隋郁说:“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这次有你在,我会恢复得更快。”
向云来想起培训班开课的那一天,隋郁缺席了。他来找隋郁,发现隋郁脸上和脖子上都是细细的伤痕。那也是他大哥造成的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即便榕榕……”向云来苦思向榕做什么会对他造成最深的打击,“即便榕榕拿走我所有的积蓄去养她喜欢的什么腿……”
隋郁:“推,偶像的意思。”
向云来:“随便吧,反正是小白脸。即便她真的这样做了,即便她……她说她恨我,她说她怨我当时的选择不对,她怪我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
隋郁轻声说:“不会的,她不会这样。”
向云来:“即便真的这样讲,我也不会‘拷问’她。”
隋郁:“你不舍得。”
向云来:“不,是我想都没想过。我是向导,你大哥也是向导。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拷问会有多痛苦。”
隋郁笑了笑,他勾着向云来的手指,像年幼的隋郁那样。冰面并不冷,隋郁的指尖却很冰凉:“所以他才拷问我。”
向云来难受得胸口都痛了,他乱七八糟地说:“……我当你哥吧,我可会当哥了。”
隋郁变作小孩,朝他爬过来。他抱着小小的隋郁,隐隐听见冰河化冻的脆响。
海域中是他抱着隋郁,现实中却是隋郁跪在他面前,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向云来清醒后一声长叹。那神秘的鱼类精神体确实消失了。这一层只有他和隋郁,愤怒练拳的象鼩和乖乖被揍的银狐。
“对不起。”隋郁的声音很低沉,“让你看到我丢脸的样子。”
向云来:“可你见到我威风的样子了。这是我第一次没有乱来,完全按照秦老师教我的那样去做。”
他很想说些笑话,让隋郁振作起来。但隋郁没精神,他其实也没有精神。方才完全紧绷,现在彻底放松下来,他熟悉的呕吐反应又出现了。隋郁搀扶他走进屋子,指了卫生间的方向。向云来冲进去关上门,先趴在马桶边上吐了一通。
心跳还没有恢复,头还有点儿晕,但向云来很清醒:他这一次依循调剂师处理问题的方式,非常顺利地让隋郁平静,而且自己的反应也仍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这让他重新审视起自己学的这些东西来。
他一直都觉得课堂上的知识没有什么实用的价值,但原来是他太过自大自傲和自负了。他开始回忆如何调整这种不良反应。
冲了马桶,向云来走到镜前漱口洗手。
还有隋郁。隋郁的问题比他现在透露的还要麻烦。向云来想帮他,但他的秘密太多,隐瞒的事情也太多了。所谓的“寻找遗产继承人”,现在看来十分可疑:只是找一个继承人,短时间内找不到,绝对不至于让他的家人动用两次拷问来折磨他。
隋郁找的根本不是“继承人”,而是对他的家族至关重要,且绝不能透露给他人的关键对象。向云来盘算着怎么从隋郁嘴里抠出这个秘密。隋郁现在很信任他,而且对他有一种愧疚,他可以稍微利用……
思维中断了。向云来盯着镜子上的照片。
门砰地打开,隋郁红着脸冲了进来。
第51章
向云来正要取下最显眼的那张。照片中的他看着象鼩笑, 向云来不知道这是哪一刻,也不知道隋郁什么时候拍的。
隋郁的手砰地压在照片上,制止了向云来的动作。向云来被他控制在身体与洗漱台之间, 镜中映出两个人的脸,一个清晰的,带着一丝惊讶和促狭的笑, 另一个是混沌的恶兽。隋郁低下了头, 这让他急匆匆说话时嘴唇几乎碰到向云来的耳朵:“对不起。”
镜上的照片不止一张, 隋郁浑身都紧绷着,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知道这种行为太怪,也太恶劣了。就连向云来看到他海域之中的怪异面孔, 都不曾令他这样紧张和慌乱。他的心跳得那么凶猛, 狭小的空间把这剧烈的搏动无限放大,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宁愿向云来觉得他危险,觉得他奇怪, 也不想让向云来以为他无耻。
拷问带来的影响还在隋郁头脑里震荡, 他的耳朵嗡嗡响, 只大约听见向云来说话,但听不清楚。他忽然愤怒了,对自己愤怒, 对向云来的无动于衷愤怒,他抓过那张照片就要撕碎。
向云来把照片抢在了手里。
“挺好看的,别弄坏了。”照片被向云来压在镜子上,小心地抻平。他重新把照片贴在了光滑的镜面上, 和其他彰显隋郁何其无耻的照片一起。
隋郁看不到镜中的恶兽了。照片挡住了他的视线, 原本应该映出他脸庞的位置是向云来和他的象鼩。
向云来走出洗手间,隋郁看见他泛红的耳朵。
空空荡荡的家让向云来止步, 但很快,他看见了冰箱上的照片。还有橱柜,还有窗户,所有镜面都有向云来的小小脸庞。
向云来会问:这是哪里拍的?什么时候拍的?
隋郁跟在他身后一一解释。
他们都在拼命地提问和解答,只有不断说话,才能让一切正常维持下去。容忍一个人的卑鄙和无耻,就等于容许一切。他们在房子里逡巡,总是拉开一点儿距离,一米,半米,二三十厘米。在百事可靠闲聊的时候,在前夜酒吧门口烧烤的时候,一起探访37份档案的时候,或者某些向云来根本想不起来、但被隋郁珍重记住的时刻。它们非常具体地形成了纸片上的瞬间。
向云来从冰箱上拿下一张照片,是他站在河堤边发愣的样子。没有问题了,他只好说:“你家里不应该装镜子的。这种能映照出人的东西也最好不要有。”
隋郁:“没有镜子的家不正常。我取下来过,但大哥又装了上去。”
向云来:“你本来就不正常。”
隋郁笑了两声,沉默片刻又说:“对不起,我弄伤你了。”
向云来在心中哀鸣。每一次他和隋郁之间发生尴尬的事情,而他默默祈求隋郁不要提起的时候,隋郁总是无法感知他的心声。在斗兽场的时候一样,现在也一样。他想回避这个问题,但下意识舔了舔嘴上的伤痕。痛很清晰。
低头的时候,他看见了地上的银狐和象鼩。
随着俩人情绪的平息,两个精神体也稳定了下来,象鼩不再打狐,狐用爪子滚象鼩,像滚一个毛团子。
但银狐的毛色不正常。
它黑中带银的背部沁出了一种鲜桃般的粉色,尾巴也粉粉的,软乎乎地拖在地上。向云来蹲下来扒拉它的皮毛:“隋郁,你的银狐病了?不是……你海域又怎么了?它皮肤怎么变红了?”
上一篇:直播种田养猫崽[星际]
下一篇:地府空荡荡,阎王在教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