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郁从门口钻进来,像进自己家一样熟稔,顺手接过向云来的挎包挂好。两人边看向榕运动边吃路上买回来的烧烤,气得向榕泄力,躺在地上不动弹。
她察觉到大哥和隋郁之间气氛的变化。那是一种她乐见的轻松和快乐,但又有点儿让她忐忑。就像向云来总为她操心一样,她也时常忧虑向云来的一切。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抱着萨摩耶,低声指挥它去偷桌上的羊肉串。
她的海域巡弋报告在五天后送到了学校,评分是4分,秦戈写的意见像教科书上印出来的一般四平八稳:该生的量表、面谈与巡弋,均表现出平衡、可信的稳定性。其海域的构建方式充分展示了该生卓越的空间想象能力和架构能力,且该生擅长隐藏海域之中的私有领域,并在海域中搭建出比原型更为丰富可信的环境景观,可见其逻辑思维与理解能力之优秀。该生接受过系统、完整的教育,在人际关系与自我认同上,体现出明显的自信、坚定、乐观等特质……其海域中隐藏的私人记忆,我并未探索。但这部分记忆并未影响其性格的塑造与价值观念的形成。该生在之后的同伴生活中,若能脱离保护欲过强的家人,独立、自主地面对和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其海域中现有的矫饰、美化与欺瞒现象将大大减少。该生目前需要明确的是,她不必承担任何人的期望与责难,她可以自行选择应有的生活……
向榕把这份评语从头到尾看了又看,盯着每一个字不放。报告之后将放入档案,送到向榕考取的学校里去。向榕回家后,逐字逐句地把评语默写下来,交给向云来。
“他好牛。他在海域里跟我聊天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提到过什么矫饰和美化。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向榕目光灿烂,“他比你厉害,是不是?你看这里!他说你是保护欲过强的家人。”
“他当然比我厉害。”向云来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秦戈怎么还隐隐地批评他?他俩不是朋友了么?这种偷摸给妹妹打小报告的感觉,很让他羞愧,“……但看出来也很正常吧,你毕竟巡弋了两次,龙游写的上一份报告也很不错啊。”
向榕:“和你写的那些东西相比,这种才是最正式的结论性报告吧。”
向云来正色道:“大姐,我还没出师。”
向榕:“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
两个人又闹起来。向云来按着她肩膀:“榕榕。”
这是说正事的语气。向榕收起打他的手:“你说。”
“我跟任东阳分开了。”向云来说,“是真的分开了。他最后让我快滚。”
向榕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直到向榕通过巡弋,向云来才敢开口,怕得就是会让已经足够紧张的向榕又多一层压力。但向榕没有向云来想象中的欢喜,她问:“任东阳没有为难你?”得到否定的答案,她又问,“他怎么这么干脆?”
向云来:“不要深究,之后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榕榕,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海域里的那些‘任东阳’全部释放了。”
向榕一点没放松,眼泪淹没她的瞳仁。她没让眼泪掉下来,艰难地扁着嘴巴:“他……他会不会生你气?他说不定还会想新的法子来要挟你,比如我们以前……还有我们接受他那么多帮助,要还的吧?我也去打工,秦小灯说她打工的地方需要暑假工,我去挣钱,我也一起还,好不好?”
“没有的事。”向云来说,“开店的钱,还有他之前零零碎碎给我们的生活费,我早就还清了。”
他揉着妹妹的头,心里百感交集。关于任东阳和他的这段关系,他忌惮的是任东阳会毁掉向榕来之不易的户籍,夺走向榕参加考试和离开王都区的机会,而向榕考虑的始终都是向云来。
他也被向榕的眼泪弄得心里头一片酸胀。他抱着向榕嘀咕:“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打什么工,不许打工,你以后可以打一辈子工,考完试给我出去玩。”
向榕:“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万一任东阳真的……”
--“我保护你哥哥。”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隋郁不知何时靠门站着,抱着双臂的倜傥姿势。
他走过来,抓起两张纸巾,一左一右地擦兄妹俩的眼泪。姿势是粗鲁的,动作却很温柔。向榕止住哭泣,她要去学校了。她临走时一步三回头,向云来巴巴站在门口目送,两个人此时此刻愈发觉得生命中果然只有彼此是最可信最亲近的人。
“别欺负我哥!”向榕指着隋郁说。
隋郁:“尽量,尽量。”
眼看向榕消失在街角,隋郁立刻把向云来拉进店铺,另一只手哗啦将卷闸门一拖到底,铺子成了密室。
“你跟任东阳分开了?”他眯着眼睛问,“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97章
和电视剧、小说中总有一个明确开头的恋情不一样, 向云来和隋郁之间的关系,像沿着陡坡一直下滑的石头,他们两个人都说不清楚开端, 也不知道如何收尾,只是一味放任石头不停滚落而已。
那个无法定义,但可以让他们深入纠缠的概念, 如同向云来以往所理解的那样, 总是“模模糊糊”的。
反正他一直以来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确定意味着不必承担责任, 当然也不必承担随之而来的、必然的痛苦。即便伤心难过,只要在心里想几遍“其实我又不是认真的”,一切就能忍耐过去了。
他认为隋郁也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隋郁对他表露好感的时候, 根本不在乎任东阳和向云来之间仍是恋人。于是向云来也理解为, 隋郁不需要感情中的“承认”和“确定”。隋郁跟自己一样,只要从模糊的感情中获得快乐和兴奋就够了。
他说:“我以为你对这些无所谓。”
隋郁认真想了想:“对,我确实无所谓。不管你跟任东阳是什么关系, 不管你跟谁在一起, 我都会把你拐走。即便对方是你……那个词中文叫什么, 印刻效应?即便你跟对方有印刻效应,即便你们已经通过程序成为伴侣,我也一定会拽走你。”
向云来:“……你果然很疯。”
隋郁:“你觉得我看那些怪物看了二十多年, 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样吗?”他几乎把向云来逼到角落,“只要我确定你对我有意思,我就会那样做。”
向云来吃惊:“你还挺讲道理。我以为你会疯到强取豪夺,把我绑回你的庄园和小岛压寨。”
隋郁正色道:“我不会做那种事。我要你一直开心, 我想看你笑。”他捧着向云来的脸, 鼻尖相蹭。
向云来又怔住了。他开始怀疑,隋郁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他一生中难道从未曾透过怪物的脸庞而钟情上某个人的灵魂吗?他很快又想, 这种童话般的故事不会在隋郁身上发生,毕竟他对自己的感情,也完全出于看脸。
可隋郁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容易让自己心动?向云来想不出理由,按着隋郁的手说:“但被我承认,还是会很开心,对吧?”
隋郁毫不犹豫:“对。”
他吻下来,吻一次就说一句:“说你想要我。”“说你喜欢我。”“说你必须拥有我。”
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任东阳的时候,这些要求都是过分的,会令向云来踟蹰和为难的。所以他从不说。
但现在,他变得咄咄逼人。
他的吻逐渐变得充满侵略性。向云来很难持续地呼吸,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走。隋郁在沙发落座,向云来跨坐在他的腿上,猴急地扯他的衣服和裤子。吻还在持续,隋郁把亲吻当作武器。
而且他没让向云来糊弄过去。把向云来按在自己身上时,他也仍旧掌握节奏,逼问向云来:“说我想听的。”
向云来茫然:“嗯?”
隋郁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松开原本紧箍着向云来腰身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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