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有隋司的“拷问”,他也不可能正常地融入社会,更不可能端着香槟酒杯,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扮演一个口讷的普通人。
隋郁必然会进入断代史的核心,无论隋氏还是海森家族,都认可他的能力。而作为隋郁的缰绳,隋郁也因此得到了推开那扇大门的钥匙。
所以他必须牢牢地控制住隋郁,任何可能让隋郁海域和心态产生变化的因素,都必须立刻清除。
比如向云来。
比如一个让断代史高层念念不忘的“特殊向导”。
“断代史想找到向云来,也就是那个特殊的向导。确认他是否有特殊的能力,和他母亲一样的特殊能力。然后保护他,监管他,或者把他训练为一个能够直接为断代史服务的人……更具体的,我不清楚。”海森说,“但阿司不可能容忍一个威胁他地位的向导回归断代史。”
冷汗爬满了隋郁的背脊。他在瞬间回忆起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断代史不确定“孩子”在哪个地方,只晓得应该藏匿于世界上某个特殊人类聚居区。他们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隋氏兄弟和海森,并且点名隋郁去王都区--这个最大,最复杂,也最疏于管理的地方。隋郁需要一些成绩,来向断代史的人证明自己有资格进入核心层。
但隋郁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代替他去了解一切、斡旋一切的,从来都是隋司。他安全地躲藏在哥哥的背后,一直如此。他不想跟人来往,连陌生人都不愿意见,隋司正好代替他看一切,说一切。
“……没有什么女人寄回来的信件,也没有什么隋家的老人渴望见到外孙一面。”隋郁说,“你们给我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除了‘那个孩子海域很特殊’,特殊到任何人只要见到他的海域,就能意识到他的不平凡。”
“我以为这些谎言你很容易就会识破。毕竟……毕竟那么多的漏洞。”海森看着他,“但你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隋司的话。”
海森:“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要除掉那个莫名的向导,所有事情都能回归正轨。”
隋郁难以置信:“海森,你在说什么?我们在谈论的是一个无辜的人的生死。”
海森:“他……我是说,向云来,他太恐怖了。你不觉得吗?”
她的明亮眼睛掠过一丝恐惧。向云来当时覆盖全城的精神力,当然也入侵过海森的海域。
良久,隋郁才说:“所以,大哥想利用我和任东阳,找到向云来,并且杀掉他。这件事最终被断代史知道了,他们决定放弃大哥。”
海森:“可惜发生了一个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意外。”
隋郁低声道:“……我能看清向云来的脸。”沉默片刻,他抬头看着海森,“我明白了。虽然断代史的人带走了向云来,但向云来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安全”。驾驶座的狼人回头时,也这样跟向云来说。
“在这里就安全了。”狼人咧嘴笑道,“不会有人能伤到你。”
此时的向云来,已经抵达一座庄园。
他从不知道城郊山林中还存在这样一个仙境般的地方。群山环绕,碧湖静谧,有人恭敬为他开门,请他和任东阳下车。
驾车的是掳走两人的狼人。他俩跟向云来与任东阳道歉。要论起态度的谦卑,面对任东阳的时候他俩的头更低,姿态卑微如仆人。
一辆机车停在他们身旁,是刚刚一直跟随在车后的血族。摘下头盔,露出的是弗朗西斯科那张漂亮的脸庞。
向云来看不懂了:狼人和血族合作了?
弗朗西斯科大声说:“放心吧,我已经把秦戈和唐错咬死了。”
向云来:“……什么?”
回应弗朗西斯科的是从上空传来的声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哈雷尔穿过头顶树荫落地:“特管委的人通知我,被你咬伤的俩人刚刚已经醒了。”
弗朗西斯科愣了:“不可能啊,我咬的可是颈动脉,又撕又咬,整个走廊都是血。”
哈雷尔:“那你身上这么干净?”
弗朗西斯科低头看自己时,哈雷尔直接在他头顶打了一拳:“我就知道你主动申请参与这次行动,肯定有猫腻。”
弗朗西斯科小声争辩:“我很久没有活体吸过血,没咬准也正常……”
哈雷尔已经转身带着其他人往道路尽头走去。那座掩映在森绿树影之中的房子透出古旧气氛,任东阳当先走出去,示意向云来跟上。
任东阳一点儿也不吃惊。他似乎很熟悉这里。
跟在任东阳身后,向云来察觉弗朗西斯科就走在自己身边。金发的吸血鬼冲他飞快地挤了挤眼睛。向云来不理解这眼色的意义。
但他确实因为看到弗朗西斯科,而不再那么害怕了。
道路的镜头是一个往湖面伸展出去的平台。这显然是休憩的区域,但周围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哈雷尔回头对向云来露出微笑。向云来头一次看到热情和虚伪可以如此融洽地混在一个表情里。
“欢迎,向云来。”哈雷尔说,“欢迎你来到断代史的地盘。”
向云来以为自己听错:“……断代史?”
“因为隋司昏迷不醒,我现在暂时成为断代史的中国区代表。”哈雷尔看了眼手上的表,“三个小时之后,特管委要召开特殊人类论坛的组织会议,我作为国际特殊人类机构的代表,也要去出席。我们尽快结束谈话吧。”
眼前绝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向云来闭口不言。他下意识看向弗朗西斯科和任东阳,这两个他认识的人。
弗朗西斯科站在哈雷尔身后,装作与向云来一点儿也不熟悉。但更异常的是任东阳。他径直走到平台边缘,在木制长椅上坐下。狼人为他递上香烟并点燃。他深吸一口后,看着向云来。
“有一个和你妈妈有关的故事,你想听吗?”任东阳说。
多年前,断代史的成员在全球活动,联合各个国家的反特殊人类组织时,他们结识了中国的警铃协会。彼时,警铃协会的会长谭笑宇与断代史来往密切,彼此都很认可对方的宗旨。警铃协会试图寻找一个契机,从根本上断绝哨兵和向导存在的可能性;断代史对这个目的深感兴趣,他们给予谭笑宇极大的援助,无论是人力、技术,还是经济。
可警铃协会失败了。谭笑宇死后,警铃协会的声势一落千丈,即便之后出现了新的会长和成员,但断代史对这些人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断代史就此与国内的反特殊人类机构断绝了联系。
但谭笑宇与断代史高层成员的友谊没有断绝。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谭笑宇与断代史核心人物“狮牙”之间的友谊。
“‘狮牙’是我父亲的代号。”任东阳说,“父亲死后,我继承了他的代号‘狮牙’。但我对断代史的事情没有兴趣,也从不参与。所以我的身份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你的隋郁,和他的大哥大嫂。”
向云来一瞬间有种眩晕感。仿佛海域内部,最深深处,有一股怀着憎恨的龙卷风蓦然生起。
它因为“狮牙”而爆发。
“这些跟我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向云来问。
任东阳:“小云,你的父亲是谭笑宇的儿子谭月阳。他带着罗清晨逃到加拿大之后,就住在我家。”
第132章
初相识时, 任东阳是个闲得没事的大学生。他说父母定居海外,自己则留在国内上学。
向云来当时并不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漏洞:二十出头的任东阳有独居的宽敞房子,各种高档家具齐全, 而且还有一辆完全属于他的小车。一个富有,悠闲,同时无聊的靓仔。
他很快跟兄妹二人成了朋友, 不仅多次在家中接待他们, 甚至把自家的钥匙交给向云来, 欢迎他随时来玩。
更重要的是,他教会向云来什么是海域,什么是巡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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