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诸臣伏地。
刘旭、韦之贯、戈晁睢、晋鹏几人跪得极快,“臣知罪!——”
这件事,实际上他们之中就数刘旭最清楚其中枝末,其次是韦之贯,然后才是晋鹏。
晋鹏还是天未亮被庄元洲上府里上报,才知道昨日这桩案子。
东厂和当朝首辅、朝廷一品大员对上,真是无法得知历帝最终会如何取舍了,是严惩还是大事化了,不好说。
而被点名的几人里面,官位最小的戈晁睢就慌得六神无主了……
这事,他压根不知道呀!!昨夜里根本无人去惊动顺天府衙,他这个京兆尹是在府里睡饱了才来上朝的!!此时此刻,他半点儿都不敢吭声,把脑袋恨不能埋进胸前。
在他忐忑不安煎熬的片刻里,刘旭代表他、刑部关联的韦之贯、兵部五军营关联的晋鹏,向历帝呈上犯人审判后的口供。
“此事事关重大,还望陛下明察!”刘旭请命道。
听罢,历帝身侧的内侍反应极快,立马从左侧一角快步走下汉白玉阶梯,迅速过去刘旭跟前,随即恭恭敬敬地从刘旭手里接起一沓纸张,再急匆匆返回把东西呈给历帝。
历帝把这些轻飘飘的纸张拿在手中后,一张一张地看过去,越看脸色越黑。
他现在很为难,五指便不自觉地用力得把纸张都揉皱了。
见状,下面的官员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曹明洋的脸色变了好几轮。
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便在大皇子暨元望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待会别参与其中。
暨元望这会儿极有眼色,顿时读懂了他舅的意思,在朝堂一侧站好当背景。
暨嘉祯有样学样,但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殿内其他官员的反应。
待历帝思考了好一会儿,他神色复杂地问还跪着的刘旭、韦之贯、晋鹏,“刘大人、韦大人、晋大人,此事三位爱卿怎么看?尔等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妥当?”
他私心,是想保下蔡大的。
这些年,蔡大和他底下的内侍,在后宫真的很会讨他欢心。
可是,证据确凿,刘旭等人怕是不会允许他含糊带过了。
更何况,这些人确实无法无天了!谁给他们的胆子这般行事,还砍伤了秦朝宁。
于是,他把问题抛给了刘旭几人。
他倒是想听听,他们怎么说。至于受重伤的秦朝宁,他事后再补偿他吧。
历帝这么一问,刘旭、韦之贯、晋鹏均眉头一皱。
陛下是何意?是想轻拿轻放么?事到如今,东厂犯下这般重罪,难不成还要他们几人给掩盖过去??
瞬间,他们均沉默了一刹那。
晋鹏的大脑乱如麻,他一想到秦朝宁至今还不知是否脱离危险,心下就沉了沉。
这种时候了,他只希望刘首辅和韦大人心中有章程才好,可千万吃了大亏还什么都捞不着。
秦朝宁与他们兵部有交情,在这件事上,他肯定是希望东厂那边能够被从重发落的。
顿了顿,刘旭与韦之贯同时向历帝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在东厂这个初具庞然大物雏形的机构,他们本来的计划就不是全数歼灭。
“两位爱卿,请讲。”
刘旭与韦之贯二人,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他们想要的处置结果明明白白地摆在历帝与文武百官的面前。
他们知道历帝舍不得一锅端了东厂,也不会这么做。
而他们要的,也不是完全让东厂消失,免得历帝日后弄出个西厂来。
事实胜于雄辩,蔡大等人罪不可赦。
一众刺杀朝廷命官的犯罪者应当处以极刑,其余人等按照犯罪轻重处以相应刑罚。
东厂并不是全部宦官罪该万死,无罪者赦免,即日内予以整顿,日后需以今日之事引以为鉴,严加约束。
这般的陈情与请旨,对历帝来说好接受多了,也比他想象中的要交代好多了。
他就怕刘旭几人会带着诸多朝廷命官闹起来,逼他弄死整个东厂的宦官。
“晋鹏听令,朕令你即刻前往东厂,抓拿一应犯事的内侍,与刑部一同严刑审讯!”
“韦之贯听令,朕命刑部与兵部协同处置东厂一事,三日内呈上结案陈词!”
“下官听旨!——”
韦之贯与晋鹏行礼领命,立马离开太和殿前去办事。
“宣太医院院使”,历帝紧接着下令道。
很快地,太医院院使就被带到了大殿上。
“刘大人,小秦大人的身子如何了?可有得到有效救治?”历帝问道。
太医院院使刘大人万分紧张地拘束回话道,“启禀陛下,小秦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今日四更天的时候已脱离性命之危。”
“后续,若能好好养上几个月,身子骨定然恢复如初!只是,那刀伤实在过大,怕是会留下伤疤。”
历帝一听“几个月”,“会留疤”,内心产生了一丁点儿愧疚感。
毕竟,他最信任的东厂对他最心喜的爱卿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他眼下也只能给他多些赏赐,下旨让太医院的人尽兴医治,让翰林院给他登记病假等了。
刘旭也被放了三天假,让他回去好好歇歇。
等秦朝宁在太医院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恍恍惚惚了许久,才想起来遇刺那些事儿。
在得知他醒了,阮储、刘旭、韦之贯、晋鹏……许多人都迫不及待赶过去了太医院探望。
他们把一些信息稍微同步给他,免得他还担心。
见蔡大等人的事情尘埃落定,秦朝宁就只剩下好好养伤这个念头了。
实在是,这次受伤真的太遭罪了。痛,全身都痛!清醒了之后,后背更痛了!
直到十二月下旬,秋闱张贴榜纸,秦朝宁都还告假在府里。
放榜那些后续的事情,他早早就都交给了几位副主考官。所以,京城里的热闹,没他啥事。
秋闱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
秋闱考得名次好的那些,好些个欢天喜地回去备六礼了,打算去拜访秦朝宁这位座师谢师恩。
秦朝宁还是经太医院过来给他换药的医监提醒,才想起来有拜访座师这么一出,还有鹿鸣宴等着他去主持大局。
“此次据说全部取录的举子,都很期待到秦大人您的府上拜访您这位座师呢。”换药的医监笑着说道。
闻言,独自在秦府养伤、府里没几个仆人的秦朝宁:“……”
他的府里,顾不上几百人的吃喝和落脚……
第189章 鹿鸣宴与后宫
次日一大早, 几位副主考官就来秦府拜访秦朝宁了。
鹿鸣宴一事,他们需要看看秦朝宁这边对于那些章程的制定有没有意见。
秦朝宁对此倒没什么好想法,让他们按照惯例即可。到时候, 他再过去一趟露个面。
“诸项事务就有劳各位大人费心了。”
“秦大人客气了,这些都是下官们该做的。”几人应道。
他们这是第二次上门秦府, 知晓这府里只有秦朝宁一人居住,家中父母与大哥一家都在南方的临聿府城, 府里简陋得半点儿不像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
没等秦朝宁留客吃便饭,他们就各自起身告辞了。
待到了鹿鸣宴那天, 秦朝宁随其他官员的大流到场即可。
筵席上的大小事情都不用他操心,一堆人还担心他的伤势,怕筵席上有什么差错会影响到他。
等官员们都落座后,大皇子与二皇子也都来了。
在场的人见状, 对筵席上的所有人伺候得更加用心, 做事更加仔细注意 。
奏乐过后,秋闱中举的举子们按序上前给考官们行礼。考官们这时候就能够看到自己所选拔上榜的学子长何模样了。
此次秋闱的解元能俊悟是个而立之年的学子,身上的衣衫洗得发白, 面容坚毅。
他规规矩矩行礼过后,目光充满敬慕地看向了诸位官员之中首座的秦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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