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桩小事换一方子,倒也值。
秦朝宁看了一眼正在和梁子稳一块吃得欢的秦朝阳,见他大哥都没留意自己说什么,他便应道,“希望师傅武艺扎实的,能拜师学艺自然是好的。”
家中大多时候就秦柳氏和秦晚霞两个女眷在家,聘回家这个选项就不必了。盐边县军营本身就自带小贼宵夜勿近的影响力,她们在军户营区人身安全没有需要顾虑的。
听罢,梁叶氏接下了这事。
豆芽菜的方子对于她而言,有别的用途。她不会去做那几文钱的营生,她手底下的人发出来的豆芽菜,是打算在临聿府城那边每天给内城的贵人们府上送去的。
秦朝宁见武师一事有了苗头,也加入到梁子稳和秦朝阳的吃糕点之中。
幸好是年纪小,消化得快,要不然这番吃法,傍晚肯定得上药铺看大夫去。
待离开梁府后,他们兄弟俩又去了一个商铺那里,秦朝宁把书信给了对方的掌柜才出来和秦朝阳汇合。
见自家幺弟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秦朝阳不解地问秦朝宁为什么要到这行商铺子,他们家又没有需要用得上行商的地方。
秦朝宁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移话题提醒他,他们俩要赶紧归家才行了!
实际上,这个商户,是姜子钧等人安插在盐边县的。
上一年,贾军师和柏虎大人返回盐边县和他沟通抗倭法子时透露了给他,让他日后有任何需要通信的地方,把书信给到这里的掌柜便可。这样他就无需劳烦官府的人,信件也能走军中保密的通道。
几日后,姜子钧等人就收到了秦朝宁送来的豆芽菜方子。
这个方子对于他们这样的南方军营而言,只是多了个素菜而已。但是对于北边的那些军营,那就是各种严峻环境下,对于身体极度需要平衡吃食摄入的士卒,所需的及时雨了。
试想寒冬里,军营里的士卒若是能够吃到新鲜的豆芽菜,哪怕当时啃的还是黑硬黑硬,卡嗓子的窝头,对于这些士卒而已,定会好受不是一星半点。
姜子钧和贾廉对此意见一致地,觉得必须要把这方子直接写在奏折里,献给圣上。姜子钧顺带在奏折里的末尾,给秦朝宁请了功。
待到五月下旬,梁叶氏派管事的来军户营区的老秦家通知他们,有一位武师此时就在县衙当捕头的,可以私下教授他们家中二位儿子武艺。
秦柳氏他们这才知道武师的事。
她先是谢过梁府管事的跑上这么一趟,然后问过该武师的信息,才告诉这位管事,他们一家子要等到小儿子休常假归家时,再过去登门拜访对方。
管事的对这事没提出异议,表示会帮他们转达,随即就离开军户营区回梁府复命。
这之后过了三天,秦朝宁休常假被接回来,他们一家子才坐在一起商议这事。
秦朝阳觉得家里的事情哪哪都离不开他。他的态度并没有想象中的积极,没表现出要去好好学武。
而秦柳氏和秦晚霞自然是希望他去的,毕竟他经常在家都说自己日后要投军。趁着这个机会,学多些防身的本领才是关键。
武师一事本就是秦朝宁安排的,他毫不犹豫地就表明自己的想法,让他大哥务必要去学武。
他自己都打算休假的时候就跟着他大哥或是那位武师学上一点,能学一点就一点。
“幺儿”,秦朝阳掐了掐秦朝宁的小脸蛋,“你看看家里的田地,后院几十只鸡,此外还要去半坡上砍竹笋,捡菌子,哪样事情能离了人?”
闻言,秦朝宁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他让他娘亲回想一下家中现有银钱几何,每月从祥记以及梁府拿到的分红几何。待她说出数额后,他就明确地告诉他大哥,家中的杂事,日后给些许银钱雇营地里的人做就可以。
这点钱对于营地里的婶子,或是半大小子而言,是笔不错的额外收入,对于他们家而言,就费不了多少铜板。而这样却能够让他们家里的他们三人,都能够从家中杂事解放出来。
大哥秦朝阳学武是一定要学的,这是他日后保命的能力。等家中的杂事基本上都雇别人来做之后,二姐秦晚霞和娘亲秦柳氏同样可以想想看自己想做些什么,去尝试一番。
盐边县没有女师傅,秦朝宁目前想给他二姐找一个都寻不到,这个想法只能先放一放。
面对秦朝阳还想反驳,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何必雇人。秦朝宁看着他的双眸,目光坚定地告诉他,“大哥,沿海地带四处都有乱了的苗头,你学武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亦是保护咱们家。”
“且不说长远的,近的就是幺儿明年去南州城参加院试。其中路途险阻,各种危险丛生,难道大哥你不想护幺儿一程么?”
秦朝阳:“!!”
听到秦朝宁这么说,他当场就拍胸脯,幺弟的安危就包在他身上!
闻言,秦朝宁笑了笑,鼓励道,“嗯!大哥肯定能护住幺儿!”
实际上,他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把娘亲和二姐也带上,去南州城看看的。
第079章 囤粮慌
当六月来临, 南方的天气罕有地比往年都热得异常,竟然连河道的水都浅了几分。
盐边县则因为地形原因,这段时间闷热得很, 老百姓们早早就开始熬绿豆汤、茅根竹蔗水和各类清热祛湿茶用来消暑气。
像田地里的作物、山上的花草树木、路边的野草……随处可见的,都被晒得有几分蔫嗒嗒。
在军户营区田间的秦朝宁, 此时满头大汗,身上的裋褐湿了一大片。
他拖着几竹筒的泥鳅, 小手臂还挂着一小筲箕的河虾、小鱼,小跑着跟在秦朝阳身后。
“哥, 好热。”
“跑快点回家就不热了。”
头顶上的烈日晒得他们连发丝都烫起来,兄弟俩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拔腿往家里飞快地跑回去。
邻里家的土狗,在树荫底下拼命吐着舌头喘着大气, 直到被那些小子们泼了半桶井水才恢复了精神气, 四肢站立摇着甩掉身上的水。
整个营地里蝉鸣不断,拂过脸庞的风都是温热的,让人的思绪都浮躁了几分。跑在小路上, 还能听到有的人家在院子里吵嘴。
待秦朝阳和秦朝宁俩推开家里的木门,他们在天井的一侧一放下身上的东西, 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水井旁给自己勺几葫芦瓢的井水来冲一冲手脚和脸。
他们家里这口水井的水, 冬日里偏暖,夏日里偏凉,甚是便利。
“这天气真是奇了怪了”, 秦朝阳泼了几勺井水给自己降温,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 “要是再热下去,怕是连鸡鸭鹅猪狗都受不住。”
才六月, 外面中午时分的日头,火辣辣得就像是要把他晒脱一层皮似的。
秦朝宁同样被晒得难受,已经有点儿迷迷糊糊的。这会他趁着秦朝阳不注意,登时迈过小短腿,眨眼间跨进盛满了凉水的木盆里,一个屁股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顷刻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得呼出一口气,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夸啦啦”一阵水声就让秦朝阳立马回过神来,待他侧过身一看,只见他的幺弟浑身上下湿透,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小脸上浮现出笑意,享受得合上了眼。
秦朝阳:“……”
看得他也想泡一泡井水。
“要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他控制住自己也想泡冰凉井水的想法,快步走过去,双手抄过秦朝宁的胳肢窝,一个用力就把他强行抱起。
纳凉比不上身子骨重要,风寒还费银子。
等他把秦朝宁抱了出来,这沉甸甸的重量,不得不说,他的幺弟真越长越结实。
面上还是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也没胖乎乎得像大胖那般,怎么就这么敦实的重量呢。
他把人拎过去天井廊檐下,躲开头顶上的烈日,叮嘱他道,“幺儿,快去换一身裋褐。”
秦朝阳的语气颇严肃认真。
闻言,秦朝宁微微叹息一声,蔫蔫地小模样,嘴上还是应道,“幺儿晓得了。”
哎,那可是凉滋滋的井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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