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手指微颤,好一会才闷闷道:“你手段总是很极端,朝臣……会不会背后骂你是暴君?”
姬恂道:“我本就没想做明君。”
楚召淮:“……”
这皇帝当得还怪松弛。
楚召淮没再说话,翻了个身表示要睡了。
姬恂没得到阻拦,便当他默认了,隔着被子在他脑袋上亲了下:“晚上梦到我吧。”
楚召淮拼命摇头。
不梦不梦。
一梦到姬恂梦里全都是让人害臊的虎狼之词,累都累死了。
姬恂低低笑着,将烛火熄灭着离开。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朝堂之上便因“白院使府中公子入住明青宫”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姬恂一身龙袍姿态懒洋洋坐在龙椅上,撑着脑袋漫不经心注视着下面唾沫横飞的众臣,好似口中骂得“不立后便让后宫进人,乃是昏君之举”不是他一样。
姬翊站在那听着脸都绿了,气势汹汹要和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大臣吵个你死我活,被梁枋一把按住了。
姬翊强行忍住,眼神冰冷,像是一头凶悍的幼狼。
等到下面骂得差不多了,姬恂才懒懒地开口:“所以诸位爱卿的意思是?”
为首的老臣屈膝跪下,颤颤巍巍道:“望陛下将闲杂人等驱除出明青宫,早日立后诞下子嗣,这才是立国之本啊。”
姬恂眼眸带着笑意:“好啊。”
本以为要迎接陛下的毒嘴攻击,没想到得到个轻飘飘的“好啊”,满朝文武全都愣住了,愕然抬头看去。
这就……同意了?
众人赶紧回神,全都屈膝下跪,唯恐陛下反悔似的,齐声呼道:“陛下英明!”
姬翊眉头皱起。
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学了不少,隐约瞧出姬恂气定神闲,似乎还有后招,回头和梁枋对视一眼。
梁枋摇了摇头。
姬恂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众爱卿都起来吧。”
众人缓缓起身。
姬恂让左右内侍将帘子掀起来,支着下颌懒散地一一注视着下方的大臣,手指朝着刚才那只让他立后的出头鸟一点,笑得春风化雨似的。
“这位是……”
一旁佩刀的殷重山提醒道:“孙大人。”
“孙大人。”姬恂笑着道,“您是不是有个孙子,如今在鸿胪寺任职,还未婚配吧?”
孙大人愣了下,斟酌着回答:“是。”
“太好了。”姬恂一拊掌,“即日起便让孙公子入宫。您是国之栋梁,孙小公子就给个昭仪的位份吧。”
孙大人一僵,惊恐地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这这!这万万不可啊!”
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为何不可?”姬恂不明所以,“满朝上下皆知朕是断袖,当年先帝为朕赐下男妻时孙大人好像并未反对吧,怎么如今朕只是想纳个昭仪你却说不可呢?难不成诸位是打算让朕这个人尽皆知的断袖纳女子进后宫不成?”
孙大人一噎。
姬恂说完后,那只手像判官夺命似的,在殷重山的提醒下一一将半个朝堂的公子都封了一遍,笑着道:“……十九、二十,啧,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后宫这不就充盈了吗,皇后的话到时候看谁能得朕的心就封给谁吧,朕一向很公平。”
整个朝堂的大臣从没见过如此不按常理的皇帝,全都惊恐地再次跪下去,这次叫的却是。
“陛下三思,这万万不可啊!”
朝臣府中继承人各个都倾举家之力培养,怎么能送去宫中做后妃?
这若是传出去,不被人笑话吗?
姬恂体贴民意,道:“为何?谁说出个章程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话。
姬恂拊掌笑了起来:“当年朕娶男妻时但凡有一人敢像先帝进言说这不符合祖宗礼法,也不至于是如今这个哑口无言的场面。”
满堂皆静。
姬恂唱完了这场绝佳的戏,一句阴阳怪气都没有,却让朝堂上下无人敢说话。
他姿态慵懒往龙椅上一靠,笑容冷淡许多:“从今往后,若再有操心朕的后宫之事,那就将满朝臣子的儿孙一个不落全都送来皇宫。朕说到做到。”
众人噤若寒蝉。
这话太过离谱,从古至今就算再昏庸的皇帝也没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这种话。
……但却没有一人敢质疑这句话的真假。
因为按照姬恂疯癫的本性,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姬恂放下话后,慢悠悠地起身理了下龙袍。
辰时三刻,楚召淮该醒来吃药了。
“既然没有其他事,那便退朝吧。”
姬恂走了几步,又像是记起什么,侧着身笑得温和:“乍一让众位爱卿不再催朕,想必会很寂寞,是朕考虑不当。日后爱卿可以继续递立后的折子,但内容最好是‘立白院使外甥楚召淮为后’。”
众人:“……”
谁?
陛下登基后不是和楚召淮和离了吗?
姬恂说完,不顾众人的目瞪口呆,姿态雍容地离开朝堂。
第93章
皇宫中的清晨比白府还要清净。
不知是不是昨天白鹤知的药的缘故, 姬恂下朝后回来,楚召淮还在睡得昏沉。
姬恂将龙袍换下,撩开珠帘进了偏殿。
楚召淮怕冷又怕热, 乌发披散在枕上, 正蜷缩着躺在宽敞过分的榻上安睡,手中还抓着前几日姬恂所送的桃木剑。
姬恂没了在朝堂上的肆意狂妄,眉眼柔和着坐在床沿, 放轻声音道:“召淮。”
楚召淮蹙眉, 抬手捂住耳朵, 含糊道:“好吵。”
“即将巳时了。”姬恂俯下身摸着楚召淮的侧脸, “太医院送来了药, 再过半个时辰你舅舅就要过来为你诊脉。”
“舅舅……”楚召淮迷迷瞪瞪道,“再让我睡一会吧。”
“你昨日亥时不到便睡了,睡了会脑袋疼。” 姬恂道, “你昨日还要说早起,怎么扭头又就忘了?”
楚召淮很久没睡这么沉了, 困倦得要命, 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不想听他嘚啵, 但长发已散了下来,刚一动就压到头发,疼得他眉头一皱,一脚蹬了过去。
姬恂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脚踝,看他又睡了, 唇角勾起露出个笑。
楚召淮还在昏昏沉沉睡着, 忽然感觉有座小山压在他身上, 随后便是炽热的体温缓缓覆来。
好沉。
楚召淮不自在地伸手推了推。
刚动就感觉一只手缓缓抚摸着他的侧脸,逐渐往下滑落, 随后便是滚烫的呼吸飘落而下,脖颈处传来轻柔啃咬的触感。
楚召淮:“……”
楚召淮瞬间就清醒了。
龙涎香弥漫四周,姬恂压在他身上,滚热的唇亲吻楚召淮的脖颈,力道越来越大隐约传来丝丝微痛。
楚召还在懵着,迷茫道:“干什么?”
姬恂笑着问他:“醒了吗?”
楚召淮:“……”
脖子差点被啃着吃了,难能不醒。
楚召淮迷茫看着他,眼底还泛着困意。
……好似对他完全不设防。
姬恂已经许久没正大光明瞧见过刚睡醒时的楚召淮,这副懵懵懂懂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的模样,好像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都只会乖乖勾着脖子任人为所欲为。
“乖了。”姬恂轻声说,“起来穿衣吃些东西,你舅舅等会过来若瞧见你还在榻上,八成会凶你。”
楚召淮恹恹道:“身子好沉,不想动。”
姬恂笑了下,双手穿过楚召淮的肋下,一用力将他的上半身直接抱了起来。
楚召淮很少会这样撒娇一样的赖床,像是浑身软成水的猫,刚扶起来就往下滑。
姬恂让楚召淮的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人抱了个满怀,满满当当赖在怀中的感觉极其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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