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陆无疾反应极快, 扭头就要溜。
殷重山比他反应更快, 狞笑着一把薅住他:“陆大人,哪儿去啊?”
陆无疾沉声道:“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请殷大人放开我。”
殷重山就算死也要拖个人下水, 哪里肯放陆无疾走。
两人正在拉扯间,周患又“嘘”了声:“王妃说话了。”
众又去听。
楚召淮慢条斯理翻着手中的医书, 带着笑道:“原来陆大人方才那话是凭空杜撰的呀, 陛下从未亲口说过那些话, 这次出去是要治陆大人一个欺君之罪是吧?陛下真是明察秋毫,楚乏善敬佩不已。”
姬恂:“……”
陆无疾和殷重山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俸禄保住了。
多谢王妃。
姬恂一袭绣团龙的玄色燕弁服贵气逼人,举手投足皆是令人畏惧的威严强势。
陛下被噎得够呛,好在他脸皮一向很厚,好像不知尴尬为何物, 慢条斯理走到楚召淮身边的连榻坐下, 若无其事地笑道:“这话的确是朕说的, 不过那时你我刚认识,还未深入交流, 自然会有这等浅薄的认识,想必当时神医也觉得煞神是个坏东西吧。”
“没有啊。”楚召淮指腹像是玉似的,心不在焉地捏着纸张,淡淡道,“刚见陛下第一面,平庸的我便觉得陛下长相俊美英气逼人,一点都不平庸呢。”
姬恂:“……”
“行为处事呢,你就没有偷偷骂过我?”姬恂不太死心地追问道,“那时刚见面我为保护你杀了个刺客,你还被吓晕过去……”
“啪”。
楚召淮将书狠狠阖上,厚重的书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响彻安静的明青宫偏殿。
神医瞥他一眼,凉凉道:“我说过很多遍了,那是饿的。”
姬恂:“……”
看越解释越惹人生气,陛下迅速转变战术,手肘撑着两人中间的小案,高大身躯缓缓往前探去,笑得像只勾引人的狐狸。
“原来朕这张脸竟能得到神医的夸赞和青睐,真是荣幸。”
要放在之前楚召淮恐怕会被他笑得耳根通红,如今却不为所动,甚至弯着眼睛乖巧地笑。
“是的,草民虽然是平庸之姿,但眼光不错,陛下天人之姿俊美无俦,想必有不少人暗中倾慕呢,太羡慕了。”
姬恂眼皮倏地一跳。
看来不能轻易哄好了。
这是陛下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何为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楚召淮很通透,知晓一年半前两人还不熟悉,自己又是被圣上下旨塞到璟王府的,姬恂厌恶排斥他理所应当。
只是想得开不计较是他性子好,想不开那就是姬恂倒霉了。
今日陛下运气的确不怎么好。
楚召淮不想搭理他的孔雀开屏,继续垂着眼看医书,看都不看他。
姬恂将那阻碍在两人中间的沉重小案轻飘飘搬到一边,高大身躯往前移了移,一抬手就能将楚召淮瘦弱的身子拥在怀里。
陛下摸不准楚召淮如今生不生气,没直接上手:“明青宫的确冬暖夏凉,是不是凉快了些,你瞧着脸色好多了。”
楚召淮点头:“的确,陛下费心了。”
姬恂又往前一步,伸手轻轻扣住楚召淮的手,挑眉道:“不是说了不叫陛下吗?”
楚召淮看了姬恂的手一眼,并未挣开,只是淡淡地说:“毕竟草民真的很平庸。”
姬恂:“……”
看来楚召淮和这个“平庸”暂时过不去了。
楚召淮还在“平庸”。
用膳时平庸,吃药吃平庸,哪怕睡午觉时也能嘟囔出句平庸来。
直到沐浴完洗漱后,楚召淮又似笑非笑说着什么平庸啊乏善啊,姬恂终于彻底忍不了,一把将人从桌案前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帘幔层层的寝殿。
楚召淮吓了一跳,还以为把人调侃得不耐烦了,揪着姬恂的衣襟故作镇定道:“你要做什么,这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还急了呢……唔!”
姬恂直接将人扔在宽大的榻上。
床榻柔软,也不知是垫了几层,楚召淮滚上去后没觉得疼,赶紧就要屈膝往里爬。
姬恂一把扣住他的脚踝,轻飘飘将人抓回来,挑着眉笑起来:“哪儿去?”
楚召淮干巴巴道:“我要回、回家。”
姬恂将人拖到床沿,随手将蹬着的鞋脱掉,道:“晚了。”
楚召淮整个人趴在榻上,爪子抓着床单被人往后拖,将宽大的床榻上勾出两道爪印的褶皱。
这种力量的悬殊很快让他放弃了挣扎,蔫蔫地被拽了回来。
反正姬恂也就是阵仗大,不会对他做什么。
姬恂的确不会。
他将人抓回来后压在身下,含着笑俯下身亲了下楚召淮还带着点药香的唇角:“拿捏住我把柄的感觉如何?”
哪怕逆着烛光也能瞧出姬恂眼底的笑意,楚召淮也不怕他:“这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你觉得我不好看,把我当小鸟雀……”
“那是从前。”姬恂没忍住又亲了他一下,“现在朕为你神魂颠倒。”
楚召淮:“……”
情话怎么越来越肉麻了?
姬恂生怕压着楚召淮,索性将人一把抱起来面对面相拥。
楚召淮跨坐在他大腿上,视线终于比姬恂高些,垂下头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姬恂就这样仰望着他,双手却占有欲极强地扶住他的后颈。
像是拽下天边不可攀折的明月。
“我爱你并非是你漂亮的皮囊,也不是想将你像鸟雀般掌控在手中。”姬恂低笑着说着令人害臊的情话,“就算你长相平庸,乏善可陈,哪怕你就是只灰扑扑的小鸟雀,我仍会爱你。”
楚召淮愣住了。
姬恂说完后,隐约发现楚召淮眼神似乎不对,眉梢轻动:“怎么?”
按理来说,楚召淮应该招架不住这句话才对。
楚召淮干巴巴地道:“怪……怪害怕的。”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姬恂:“……”
不应该感动或害羞吗。
姬恂仔细一瞧,见楚召淮虽然觉得瘆得慌,但耳朵到后颈几乎都红透了,甚至逐渐蔓延到全身。
心跳加速,跪在自己身侧的双腿似乎也在发颤。
陛下笑了起来,又在即将烧着的楚召淮身上添了一把柴,伸出舌尖在楚召淮脸颊上的痣上轻轻一舔。
酥麻倏地遍布全身,楚召淮眼眸瞪大,小辫子都要翘起来了。
姬恂声音低沉,轻柔说着情话:“你若不信可以把我的心剖出来看,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楚召淮浑身一僵,眼瞳失焦,像是融化后的春水险些瘫软在姬恂身上。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又缺爱自卑,完全招架不住这种赤裸裸地诉说爱意。
“你……”楚召淮奋力想要撑起身子,素白脸庞通红,讷讷道,“你不要讲这种话好不好?”
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姬恂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口的。
他敢说,自己都不好意思听。
“这种话怎么了?”姬恂低低笑开了,“朕就爱对王妃说这些话,难道你要告去三法司抓我不成?”
楚召淮:“……”
楚召淮今日能揪着个“平庸”阴阳怪气一整日,姬恂焦头烂额应对哄人的同时,也觉得好笑又宽慰。
哪怕楚召淮并没有明确表示“和好如初”,可行动却已表明了他已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楚召淮刚沐浴过,身上只穿了件丝绸雪袍,挣扎间从松垮的衣襟可以瞧见他浑身都臊得泛出微弱的红色。
姬恂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大掌缓缓滑下,却只是扶着楚召淮的侧脸轻轻亲吻他。
楚召淮呼吸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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