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寻常不过的话,可“王妃”“属下”这两个称呼却像春喜散,逼得楚召淮瞳孔几乎扩散失焦。
一直在努力蹬床榻的脚骤然失去力道,踉跄垂下,赤着的脚尖点在马车地板上。
姬恂轻笑起来,将楚召淮瘫软发颤的身体当成默认,在黑暗中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野兽,终于俯下身叼住猎物的脖颈。
楚召淮脑海中叫嚣着要跑,身体却像是早就预料到无法逃离,早早替他的理智做了投降,僵着身子任由那那灼热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直到滚热的唇轻轻贴来,含住他的唇珠磨了两下,舌尖探了进来。
楚召淮一呆。
就在这时,后方的马车赶了上来。
白鹤知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这是?车内灯为何灭了?——召淮?”
楚召淮眼瞳一颤,抓着姬恂肩膀的手猛地收紧——明知晓白鹤知不会进来,可他还是害怕地指尖发抖。
“呜……不、不要,求求你……”
姬恂轻轻啄着他的唇,柔声安慰:“没事的。”
楚召淮眼尾泪水顺着侧脸缓缓滑落,声音隐隐发着颤:“可、可是,舅舅……舅舅在外面。”
舅舅还在喊:“召淮?睡着了吗难道?”
楚召淮猛地一抖。
姬恂看他似乎吓坏了,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眼尾,柔声道:“好,我不动了,别怕。”
楚召淮拽着他的衣襟,整个人缩在他怀中装死。
白鹤知见楚召淮上车时还很亢奋,摸着小桃木剑晃来晃去的,怎么这才一会就睡着了?
难不成是心疾犯了?
白鹤知心里打了个突,正要下车,就见对面漆黑的马车中一只手掀开车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白鹤知脸都绿了:“陛下?”
姬恂彬彬有礼地点头:“白院使。”
白鹤知:“……”
一直跟在楚召淮身边柱子似的人,竟然是姬恂?
姓姬的柱子含着笑道:“召淮累了,正在睡觉,舅舅不必担心。”
白鹤知:“?”
都和离多久了,谁是你舅舅?
姬恂慢条斯理地道:“天色已晚了,还是先赶路吧。”
白鹤知假笑着道:“好。”
姬恂将车帘放下,周患似乎察觉到什么,心虚地驾车往前走,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马车悠悠往前走。
黑暗中楚召淮耳根到脖颈几乎都红透了,后知后觉到刚才的羞赧和尴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姬恂胸口上。
死了算了。
姬恂大掌抚摸着楚召淮的侧脸,俯下身在他眉心亲了下,带着笑柔声道:“好了,舅舅走了,我们继续吧。”
楚召淮:“……”
楚召淮眼睛都瞪大了,倏地偏头躲过他的吻:“我哪有说要继续。”
“日后恐怕没机会了。”姬恂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得,黑暗中准确无误追着楚召淮的唇亲,“白神医就可怜可怜我吧。”
楚召淮干巴巴道:“什么……没、没机会了?”
“等会就到京城白府。”姬恂煞有其事地道,“属下恐怕再也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背着陛下和王妃亲热了。”
楚召淮:“?”
属下背着陛下和王妃偷情……
是个人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皇室糜烂下流吧?!
说真的,姬恂到底什么古怪的癖好?
楚召淮完全无法理解,只觉得这禁忌的话让他羞耻得脚趾都蜷缩又舒展,心口怦怦跳。
姬恂之前连碰一下都觉得冒犯,现在却像是彻底解了禁,毫无顾忌地将楚召淮亲得直躲。
楚召淮不自在地将腿一屈,膝盖抵着姬恂的腰腹往后一蹬,闷闷道:“别靠近我……好热。”
冬日时还能抱着姬恂睡得昏天暗地,现在酷暑还是算了吧。
姬恂抓着楚召淮的脚腕摩挲了下,语调压低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笑着道:“宫中寝殿冬暖夏凉,要不要去住几日避避暑?”
楚召淮摇摇头:“不去了,舅舅要给我治病。”
姬恂也没有强求,又凑上去要亲他。
楚召淮在黑暗中也逐渐适应,准确无误伸出手上前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这样了……”
还没制止完,就感觉姬恂低笑着扣住他的手腕,滚热的唇在掌心一路亲到指尖。
楚召淮:“……”
什么毛病啊!
楚召淮几乎度日如年,半晌后马车终于悠悠到了白府。
他不敢看姬恂的脸,握着桃木剑被狼撵了似的连滚带爬下了车。
白鹤知提早到了,见楚召淮慌不择路地下来,上前几步把人扶住。
那奢华的马车中伸出一只手将车帘撩上去,姬恂眉眼俊美,带着笑道:“天色已晚,白院使和白神医早些休息。”
白鹤知颔首:“恭送陛下。”
躲在白鹤知身后的楚召淮慢了一下,也跟着行礼送陛下。
姬恂今日心情极好,眉眼带着笑将车帘放下。
周统领一甩鞭子,驾车带着陛下回宫。
眼看着马车远去,白鹤知幽幽回头看来。
楚召淮硬着头皮准备迎接舅舅的斥责,但左等右等却听白鹤知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算了。”白鹤知摸了下楚召淮的脑袋,“你高兴就好。”
楚召淮一愣,耳根轻轻红了。
白鹤知一心只想要将楚召淮的心疾治好,他和陛下的事也懒得过问。
总归姬恂不会害了楚召淮。
翌日一早,白院使差人前去太医院告假,在府中热火朝天准备给楚召淮治病的药。
很快,管家匆匆赶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讷讷道:“大人,太医院那边……不准告假呢。”
白鹤知一愣,擦了擦手站起身:“怎会如此?一天也不准?”
“是。”管家小心翼翼道,“听说……是陛下的意思。”
白鹤知:“……”
白鹤知“啪”地一声将擦手的湿巾扔到水盆中。
明明昨日烧香时姬恂就知晓他要为楚召淮治病,一天时间得请脉三四回才能保险,今日却故意不给准假。
这不是故意和楚召淮过不去吗?
白鹤知脸都绿了。
还是不能将召淮托付给阴晴不定的皇帝。
伴君如伴虎,指不定哪一天召淮说错一句话惹了陛下不开心,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鹤知正沉着脸想着,宫中便来了人。
罕见的是,来人并非是姬恂身边的周患,反而是许久未见的殷重山。
白鹤知愣了下。
殷重山一袭禁军衣袍,气势飒然佩刀而来,瞧见白鹤知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白院使安好。”
白鹤知蹙眉:“殷将军何时回京的?”
“五日前便奉旨回京,快马加鞭今早破晓刚到。”殷重山笑了下,“陛下口谕,白院使医术超绝,太医院离了您不行,还望您即刻进宫。”
白鹤知闭了闭眼,心中窜起一股辞官的念头。
刚想着,就见殷重山“咳”了声,方才气度十足的将军架势消失不见,挨过来小声道:“或者在下有个主意,不知有没有用?”
白鹤知眼皮倏地一跳。
“什么主意?”
***
半晌后。
楚召淮正含着冰降温,闻言差点一口冰坨吐出来,迷茫道:“啊?我?进宫?”
“嗯。”白鹤知说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太医院离明青宫近,我可以每隔两个时辰就过去给你诊脉,且不必告假。”
楚召淮歪了歪头,犹豫着又含了块冰。
他不太想进宫,但自己这病回耗费舅舅时间和精力,且一治要许多年,总不能让舅舅每日告假只为他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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