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睿杰的弟弟伍睿霖接待了他。
厅堂内,伍睿霖面露忧色,问杜昙昼道:“大人,草民兄长的下落还没有消息么?”
杜昙昼:“冉大人已经把所有铺兵都散出去搜寻,也在城中大小街道都贴了文书,再加上令尊重金悬赏,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杜昙昼喝了口下人端上来的茶,又道:“冉大人也明白您家中忧心,特意派本官来府中调查,还望伍公子能将伍睿杰失踪前的行迹,细细说于本官听。”
伍睿霖回想了一会儿,对杜昙昼说,伍睿杰是三天前不见踪影的。
他告诉杜昙昼,伍睿杰虽算不上奋进勤勉,但也没有任何恶习,赌场妓馆从来不去,就连蛐蛐都不逗。
唯一的爱好,就是去临淳湖边钓鱼,常常一大早就带着渔具出门去,天黑许久了才会归来。
而且他出去钓鱼从不带小厮,因为嫌弃小厮笨手笨脚,在岸边动静太大,会吓得鱼不敢上钩。
杜昙昼问:“三天前,他是在去钓鱼路上失踪的?”
伍睿霖说是。
杜昙昼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三天前,馥州下了场大雨,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晚上,冬雨本就寒冷,雨滴落入湖面,又会惊扰鱼群,这样的天气,伍睿杰也会出门垂钓吗?”
杜昙昼在离开府衙前,特意看过过去七天的州志,记下了每一日的天气。
伍睿霖一怔:“这……那日草民早早就离家了,也没有亲眼看到他出门,只是推测,以他的性格,要出府也只有钓鱼一件事可做,所以才是这样判断的。”
杜昙昼不置一词。
伍睿霖说出自己的看法:“大人,草民还是怀疑,兄长是在钓鱼路上,或者在临淳湖边,遭歹人劫持而失踪,歹人若是求财便也罢了,若是寻仇,只怕兄长的安危就命悬一线了!还请大人务必尽心,替草民寻得兄长下落!”
说着,向下边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即奉上了金元宝,呈给杜昙昼。
杜昙昼对伍睿霖献金之举无动于衷,侧过身看向他的眼睛,又问:“除了临淳湖边,令兄还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伍睿霖迟疑须臾,支支吾吾道:“没、没了,他也没有娶妻,也没别的嗜好,又不擅长交际,草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他还能去哪儿。”
杜昙昼点点头,站起身,绕过面前端着金元宝的小厮,问道:“伍睿杰的卧房在何处?本官想要详查一二。”
伍睿霖见他不受,也不敢勉强,亲自为他在前方带路,将他引向兄长的卧房。
去的路上,杜昙昼见到伍铖府里的亭台楼阁与九曲回廊,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馥州数一数二的富商,这府邸就是气派。”
“数一数二不敢当。”伍睿霖谦虚道:“馥州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只有辛良遥一人,草民不敢与他相争。”
杜昙昼随口问道:“辛良遥是行镖出身,不知令尊伍铖当年是如何发家的?”
伍睿霖面露犹豫:“这……草民也不知晓,从未听家父提过。”
“是么?”杜昙昼看上去好像没有把他的回答放在心上,欣赏着远处的湖心亭,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家如今是做什么的?本官知道辛良遥家业广,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你们伍家又是靠什么营生挣钱的?”
伍睿霖含含糊糊道:“都是些小生意,不值一提,说出来怕大人取笑。”
“伍公子太谦虚了。”杜昙昼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屋子道:“那就是令兄的卧房了吧。”
伍睿霖问他如何得知。
杜昙昼淡淡道:“很好认啊,他是家中长子,卧房定然不会小,而且会很靠近主屋。如你所言,伍睿杰生活并不放纵,又喜爱钓鱼,想来是个性情平和之人,卧房的装饰应该也是如他一样,简洁低调。这些特点那间屋子都符合了,所以本官才做出如此推测。”
伍睿霖连连夸赞,说他真是明察秋毫。
其实这都是杜昙昼现编的,他之所以一眼看出那是伍睿杰的卧房,完全是因为见到了房门外屋檐下的阴影里,立了几根鱼竿。
明眼人一看就知,那是伍睿杰的住处。
但他却没有说实话,而是故弄玄虚了一番。
原因无他,此举只是想要扰乱伍睿霖的心。
从杜昙昼见到他后,他说的话就虚虚实实、半真半假,尤其是关于伍家的家业,更是含糊其辞,不肯说真话。
他担忧兄长是真,可即便是在如此忧心的情况下,依然不肯吐露实言,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要隐藏的真相,比兄长的安危还要重要。
杜昙昼故意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擅长断案的那一面,就是为了敲山震虎,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
一旦意识到杜昙昼不是庸人,而是怀有真才实学的清明之官,伍睿霖的心志定然会动摇。
接下来的问话里,他才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小厮赶在二人身前,推开了伍睿杰的房门。
一切如杜昙昼所料,伍睿杰房中陈设简单,古朴清雅。
博古架上,除了常见的摆件,还堆放了许多鱼钩,鱼钩各式各样,什么大小形状的都有。
杜昙昼笑道:“令兄果然好钓如痴。”
伍睿霖跟在后头,“谁说不是呢。”
杜昙昼原本正好好站在博古架前,突然一回头,对着窗外断声喝道:“谁在外面偷听?!出来!”
第49章 “蔷薇醉倒于池边,自是一番妍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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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
窗户下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和男子的惊呼。
伍睿霖大步走出去,须臾后,提着一个人的耳朵,把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拎了进来。
那小厮慌忙跪在地上,向杜昙昼叩首道:“大人恕罪!小的是伍大公子的贴身侍从!听闻大公子失踪,小的成日里悬着心,见大人进了公子房中,便想在外头听听,看能不能知道公子的下落!大人明鉴,小的绝对没有坏心思啊!”
杜昙昼垂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曲金。”
“曲金?”杜昙昼重复了一遍:“钩者,曲金也。看来你们大公子是真的爱钓鱼,“唉哟!”
窗户下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和男子的惊呼。
伍睿霖大步走出去,须臾后,提着一个人的耳朵,把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拎了进来。
那小厮慌忙跪在地上,向杜昙昼叩首道:“大人恕罪!小的是伍大公子的贴身侍从!听闻大公子失踪,小的成日里悬着心,见大人进了公子房中,便想在外头听听,看能不能知道公子的下落!大人明鉴,小的绝对没有坏心思啊!”
杜昙昼垂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曲金。”
“曲金?”杜昙昼重复了一遍:“钩者,曲金也。看来你们大公子是真的爱钓鱼,给下人都要用鱼钩起名。”
曲金唯唯诺诺说是。
杜昙昼:“曲金,本官问你,你家大公子除了钓鱼,可还有别的地方常去?”
曲金转动眼珠,用余光扫了眼伍睿霖,见对方面色不善,便对杜昙昼道:“回大人,大公子除了钓鱼,没有别的嗜好,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
“是么?”
杜昙昼眼睛在博古架上扫了一圈,转身走到床边,把床头枕下摸了个遍,没有发现,又来到墙角的衣箱跟前。
伍睿霖忙道:“那都是家兄的衣物,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大人不必费心去看了。”
杜昙昼一把掀开箱盖:“无妨,本官有的是时间,不怕费工夫。”
伍睿霖藏在袖管里的手猛地攥紧。
杜昙昼把衣服一身身拿出来,伍睿杰的衣衫花色都很朴素,但看得出衣料精致细腻,不是便宜货。
最上面的几件颜色都差不多,他没有官职,按照律法,只能穿白色、皂色,或者灰色蓝色。
但压箱底的一件与其他衣衫都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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