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南依从座下抽出一柄弯刀,朝他扔来。
杜昙昼凌空一接,转身迎向来人。
弯刀的手感和重量,都与他惯用的长剑大不相同。
但杜昙昼适应得很快,不过与蒙面刺客来回过了几招,他就找到了最基本的手感。
刺客凌厉的刀锋从他脸侧耳畔划过,带来呼啸的破风之声。
飞溅的鲜血四处喷洒时,林中的晨风却温柔地轻抚而过。
伴随着刺客起伏的痛呼和倒地声的,是山间此起彼伏的鸟鸣。
弯刀挥动之时,过去他从未见过的、独属于“乌石兰”的身姿,依稀在杜昙昼眼前重现。
在那些腥风血雨的漫长时光中,莫迟就是像他这样,穿着敌国的衣装,做着焉弥人的打扮,手持不熟悉兵刃,在陌生的国度里,为不得不效忠的敌人出战。
杜昙昼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飘荡,这捧乌发的主人闭了闭眼,感念着心上人挥刀时利落的身姿,将弯刀刺入了面前杀手的胸口。
大部分的刺客都被他和管家及马夫牵绊住了,但仍有几个狡猾的杀手,趁他们三人不备,冲到了马车上,将则南依拽了下来。
则南依忽然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她满脸惊慌失措,头上的金簪不知去了何处,鬓发散乱,连口上的唇脂都被蹭开在脸侧。
被连拉带拽地扯下马车后,她像是吓得脚软了的样子,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蹲在车轮边,站都站不起来。
为了不让则南依死在这里,杜昙昼不得不分神相救,他一刀结果了离他最近的刺客,急着想要赶到则南依身边,却再度被赶来的蒙面人拦下。
他心中焦急,交手时仍频频看向则南依的方向。
不知是否仍忌惮于她的地位,还是主人另有安排,围着她的几名杀手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俯下身,想将她拽起来。
就在几人纷纷弯腰之际,看似惊慌柔弱的则南氏族长猛地刺出一枚金簪,将簪子准确无误地扎入了其中一名刺客的喉咙。
情形突变,另外几人还没顾得上站直,则南依就再次出手。
她高高举起早就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刀一个,毫不迟疑地解决了其他几人。
杀手们的血溅到她脸上时,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她出手之际,分散在各处的蒙面人也都被各自的对手干掉了。
隐秘的山林间重新归于静寂,除了他们四人外,放眼望去再也见不到任何站着的刺客了。
北方族长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面对山道上的截杀,则南依只凭借身边的三个人,就解决了一切。
她抽出手帕,微蹙着眉,满脸嫌弃地擦掉了脸上的血。
马夫和管家迅速回到她身边,杜昙昼站在原地没有动,与则南依遥遥相望。
则南依扔掉带血的手帕,拢了拢头上散落的碎发,与杜昙昼对视片刻,然后说了一句话:“你是中原人。”
杜昙昼瞳孔一缩,不为别的,只因则南依说的是大承的官话。
她说得很不标准,口音也很重,但杜昙昼还是听懂了,她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也许是看出了杜昙昼的诧愕与怀疑,则南依微微一笑,妩媚的面容间泛起狡黠的神色:“焉弥是种不活兰花的。”
--------------------
谢谢朋友们的祝福!
上周我已经拿到了offer并且跳槽到了新公司,薪酬也涨了不少,感谢大家的关心。
不过,伴随着涨薪而来的是工作量的增加,虽然才入职几天,却已经接手了很多之前没有接触过的新任务,每天都是从睁眼忙到闭眼,未来一个月估计都要持续这样996的状态。
原本我以为刚入职应该比较清闲,打算趁这段时间一鼓作气写完这篇文,但现在只能很抱歉地先跟朋友们请一个礼拜的假。
虽然这段时间更新不太稳定,但我可以保证这篇文不会仓促完结,因为后续直到结局和番外的情节细纲我都已经构思完了,只要能从工作中挤出时间,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多更新。
再一次感谢朋友们的等待和包容,谢谢大家!
鞠躬
等我回来!
第125章 “这就是我的筹码。”
========
密林间,则南依坐在管家铺在树根旁的外袍上,理了理有些许凌乱的鬓发。
杜昙昼紧紧握着袖中的袖箭,将那只手背在身后。
“焉弥堂堂的北方族长,声名显赫的则南夫人,为何会说中原的官话?”
他眼眸漆黑,锋利的视线隐藏在鸦羽般的睫毛下。
则南依摆摆手:“不用这么紧张,我要是想杀你,早就把你押进摄政王宫殿了。”
她的汉话带着浓浓的口音,倒和当初刚进京的莫迟有几分相似。
杜昙昼肩背绷得笔直,以沉默作为回应。
则南依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可你们大承人在接近我之前,难道不应该把我查得更清楚些么?”
多年前,则南氏与大承曾有过频繁的贸易往来。
彼时的北方族长还是则南依的父亲,过往的中原商客为了交易便利,都向他进献过许多贵重的礼物。
其中一个大承富商,曾不远万里带去了一盆兰花。
这盆矜贵的兰花送到则南依手里时,还是盛开的。不过几天后,它就迅速凋零,再也没有开过。
“焉弥是养不活兰花的。”则南依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后道:“那种花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那股我从未闻过的幽香,至今仍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她抬眼,用和处邪朱闻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定定朝杜昙昼望过来。
杜昙昼与她对视片刻,旋即移开目光。
就在他想问则南依,为何要包庇他这个中原人之时,面前的女子突然开口,用焉弥语说了一个词。
杜昙昼鬼使神差地听懂了她的话,则南依说的是莫迟的名字——乌石兰。
他陡然看向则南依。
这位北方族长美丽的面孔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你认识他,对吗?”
不需要杜昙昼的回答,则南依闭了闭眼,轻声问:“他的名字,在你们中原的汉话里,也有一个‘兰’字,是么?”
杜昙昼眼皮一跳。
则南依兀自说道:“兰花,是非常漂亮的花朵,即便是在王都这样的繁华之地,也是遍寻不着的稀罕宝物,所以……”
她垂下眼帘,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乌石兰的场景。
那是在摄政王宫殿,处邪朱闻就斜靠在王座上,那把高背椅上的人骨,还没有今天这么多。
则南依向他行礼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王座侧后方的人。
那人身形瘦削,微弯着背,低眉敛目站在一旁,手握着腰间的弯刀,一言不发。
则南依暗示她接下来要讲的话很重要,处邪朱闻抬了抬手指,店内的侍卫依次退下,唯有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则南依于是知道,这个人是不会走的。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迅速记住了他的长相。
后来她才知道,那张白皙秀丽的面孔,属于处邪朱闻的侍卫长——乌石兰。
“我第一次见到乌石兰的时候,就想起了曾经养过的那盆兰花。”则南依接过管家递来的水袋,仰脖喝了一口,随后又道:“我总觉得,他不是属于焉弥王都的人。”
杜昙昼紧紧盯着她的脸。
则南依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这种感觉来的毫无依据,但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感觉没有出错。”
乌石兰最后参加的那场宫宴,原本是为了处邪朱闻和则南依准备的。
二人订婚已久,始终没有完成婚礼,不久前,处邪朱闻还推迟了婚礼的日期。
国王担心日久生变,意图在这场盛宴中,说服摄政王将婚期定下来。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晚,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公开出席于宴会之上了。
乌石兰刺向舒白珩的那一刀实在太快了。
直到鲜血溅到了裙脚,则南依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上一篇: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下
下一篇:晚来雪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