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到地方了,等待她的不知是怎么样的险境。
有人在外面说:“那个女的还晕着,老大有没有吩咐,让我们怎么处置?”
“老大说,既然都带回来了,也不能让她随便跑了,先关起来,等风头过了,再盘问她。”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弯下腰,将乔沅往肩上一扛。
腹部撞到对方坚硬的肩膀,乔沅胃里一阵翻墙倒海,差点要发出声音呕吐出来,她死命忍着,强装出一副没有醒来的样子,强迫自己软下身体,倒挂在那人肩头。
惊慌失措中,乔沅仍分神留意着沿途的动静。
她先是听到了一阵锁链声,然后好像是门被拉开的声响。
当响动完全静下来,扛着她的人大步往前走去。
一开始周遭的环境还比较亮,很快,四处就明显暗了下来。
乔沅猜测,那人应是带她走进了室内。
随着周围的光亮越来越暗,再加上那人明显是在下行的动作,乔沅心下腾起一股恐惧,这人是想把她囚禁在地下么?
要是被关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辛良遥就算能找来这里,还能发现她被关押的处所吗?
乔沅不敢细想,只求上苍保佑,能让辛良遥感知到她的所在。
没多久,又是一阵短暂的锁链声传来,紧接着也许是腐朽的门栓发出的咯吱声响起,然后乔沅就被人放到了地下。
随着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响和重复的锁链声,乔沅推测,她应是被关在了某个地方的地牢内,而那关门声和锁链声,都是因为有人在牢房外将门上锁的缘故。
听得外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乔沅不再假装昏迷,腾地坐起来,想要解开眼前的黑布。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举起了手。
乔沅的呼吸霎时停滞,身体紧绷成一条线,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膛里吐出来,背后立刻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她吓得心中别无所想,只能愣愣地等待身后那双手的动作。
但想象中的疼痛与击打并未传来,那双手轻轻放在她脑后,不过动了几下,就解开了她脸上的黑布。
能看清东西后,乔沅当即回身看去:“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紧张得声音都又尖又利,完全变了调。
面前,是个身材高大、身体健硕的男子。
男子肤色黝黑,一双手似乎有蒲扇大,手臂健壮,对她咧嘴一笑时,还露出满口的大白牙:“姑娘莫慌,我是这地牢的狱卒,这里是临淳湖上的水匪寨,不过有我在,你暂时是安全的。”
乔沅惊疑不定,杏眼睁得圆溜溜:“水匪?!临淳湖上怎么还会有水匪?!”
匪寨围墙墙头。
三人在空无一物的围墙上走了一圈,都没有寻到任何一个可以下去的地方。
光秃秃的围墙上,除了能听到不断传来机杼声,似乎别无他物。
杜昙昼:“此地定有机关,若不能解,恐怕我们就是待到天亮,也进不了匪寨。”
莫迟对着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别看我,焉弥可没有这些,那鬼地方连人喝的水都缺,不可能还有多余的拿来建水流机关。
辛良遥一步一步绕着墙头走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块木板旁。
“二位大人,烦请动身到此处来听一听,这块板子的动静,好像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莫迟走上前,弯曲手指,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
木板发出的声音又清又空,下方应该另有空间。
只是这块板子与周围地面严丝合缝,连能把刀尖插进去的缝隙也没有。
杜昙昼用手在板上按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能打开这块木板的机关。
辛良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想要照亮后细细查看。
手一抖,火折子没拿稳,掉落在地,又被忽然起的大风吹到围墙边缘。
辛良遥急走了几步,弯下腰去捡,直起身时,手不经意地在墙头上撑了一下借力。只听咔哒一声响,那块木板之下忽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板子就往下一陷,缓缓向侧方收拢,露出了隐藏其下的一排木阶梯。
莫迟回头看辛良遥:“你怎么做到的?”
辛良遥手拿火折子,目瞪口呆,还保持着刚才那个手扶着墙头借力的姿势,完全没反应过来。
杜昙昼笑道:“看来上天垂怜你救乔沅心切,让你误打误撞碰到了开关。”
“走吧。”莫迟握紧腰间的刀,率先踩上木梯,一步步谨慎而下。
没踩多少梯级,他就下到了地面。
“下来吧,这一层什么人都没有。”
杜昙昼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是辛良遥。
他们此刻所在,应是匪寨的最上层,这里的甬道一片漆黑。
辛良遥连忙点燃火折子,三人在四周找寻了一番,于不远处的墙面上发现了一个没点燃的火把。
辛良遥惊喜道:“这里有火把!在下现在就把它点上!”
“等一下!”
莫迟刚出言阻止,辛良遥已经将火烛点燃了。
随着最近处的这根火把被点燃,由近及远,面前漆黑甬道上的一连串火把都依次被点燃。
原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立刻变得十分明亮,一眼望去,是一片平坦的通路。
辛良遥自己都惊了:“在下从未见过如此设计,这又是什么机关诀窍?”
杜昙昼眼底浮起一丝疑惑,语气仍是八风不动的淡然平静:“此地不像是匪寨,倒像是个地下陵墓,处处都设有机关,设置还这般精妙,本官对这些匪徒的真实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莫迟抽出长刀垂于身侧,对辛良遥道:“辛公子,此后行事请务必谨慎,不要再这么莽撞。这座匪寨不是寻常人能够搭建的,说不定还隐藏着许多致命机关,万事还须小心。”
辛良遥面露愧色:“大人说得是,是在下思虑不周了。”
“走吧。”莫迟倒提着刀,二人跟在他身后,向眼前被火照亮的通路走去。
匪寨地牢。
乔沅望着身旁给信鸽喂食的男子,壮起胆子,轻声问:“这里是匪寨,那你也是水匪了?”
男子回头冲她露齿一笑,并不回答,又转过身继续饲喂信鸽。
他刚才从角落里找出了一根玉米,现在正在一点点把玉米粒剥下,喂给笼子里的几只信鸽吃。
地牢潮湿阴暗,鸽笼的围栏和栖木上都生了苔藓,几只鸽子却干干净净,精神也不错,看得出被那男子养得很好。
乔沅心中一动,问:“你是被他们抢来,又关在这里替他们养鸽子的吗?”
男子摇了摇头:“我是自愿来的,我也不是负责养鸽子的,只是我来的时候,看这些鸽子无人喂养,十分可怜,便想着多照顾他们一些。”
又掰了一串玉米粒,男子侧头安抚乔沅道:“你别怕,这群水匪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就我这些天的观察来看,他们的老大对手下管得很严,并不允许他们做出欺侮女子的恶行。”
见每只鸽子都有的吃,男子放下玉米,拍了拍手,走到乔沅面前坐下,问她:“之前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如何被他们抓来的?我来了这些天,还从未见过他们掳来外人,你是头一个。”
乔沅想了半天,到底该不该告知其真实身份。
这个男人身份可疑,可是……能细心照顾动物的人,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吧……?
乔沅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她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是国舅乔和昶的女儿,是在延通寺进香时,被这伙贼人打晕抓来的。”
“国舅爷的女儿?”男子非常震惊,腾地站起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你确定你是——是乔和昶的女儿?!”
“是的,半点不假。”乔沅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叫乔沅,我嫡妹叫乔从露,我们二人的名字只有亲戚朋友和少数馥州官员知晓,你可以去打听……在这匪寨之中可能打听不了,但我绝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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