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不是冲她而去,而是为了杀杜昙昼才出现的!这一切都是则南依对他设下的陷阱!
杜昙昼来到府里不过第二日,她就要痛下杀手,原因只怕不在杜昙昼,而是在送他来的扶引身上。
也就是说,则南依早就对扶引心生戒备,更加不会信任被他送来的人。
可除掉一个奴隶,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随便寻个错处,就能把杜昙昼处死,何必还要将他的死伪造成意外……?
——处邪朱闻!
杜昙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则南依不是不敢处死他,也不是害怕得罪扶引,她真正提防的是扶引背后的主人,处邪朱闻。
她怀疑杜昙昼是处邪朱闻经由扶引送来的奸细,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出忌惮,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想要以“在城中遭遇劫匪”为由,借机让杜昙昼死在她安排好的“匪徒”手中。
可她为什么最后没有对他下手,以她北方族长杀伐果断的性格,总不可能是因为被他舍身相救而感动了,所以才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背后一定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理由。
杜昙昼余光不经意往身后一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三个跟踪者到哪里去了?
刚才就是因为他们突然不见了,才会让杜昙昼以为则南依有危险。
可从头到尾,则南依的遇险都是她自己一手设计,那么跟踪者呢?他们为什么会恰好在那个节点消失,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杜昙昼心中疑虑丛生,拧眉思考良久,他才得出一个完全基于猜测的推断:
跟踪者不是自行离去,而是被则南依派管家除掉了。
如果这几人还在,则南依就无法对杜昙昼下手,所以她一定是让管家暗中除掉了他们,才能伪造杜昙昼的死。
杜昙昼深吸了一口气,则南依既然知道有人在跟踪,肯定能想到他们只会是处邪朱闻的人。
她不愿在明面上忤逆处邪朱闻,却派手下杀掉了他派来跟踪的手下,岂不是打草惊蛇?直接向他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不像是谨慎之人的行事之举,则南依如果是如此草率武断之辈,是绝对坐不稳北方族长这把椅子的。
但她还要如此行事,想来定是有意为之。
马车驶过转角,则南依金碧辉煌的府邸就在眼前不远处了。
抬头看向尖顶处的五彩琉璃窗,这座尖塔的高度仅次于摄政王宫内的金塔,是焉弥王都第二高的建筑,就矗立在王城南方,和摄政王宫遥遥对立。
杜昙昼幡然醒悟,也许这就是则南依的目的,她就是想让处邪朱闻察觉到她的戒备,她需要一个理由与他决裂。
王都能同时存在两座尖塔,却绝对容不下两个同样手握重权的人。
车轮停下了滚动,在管家的搀扶下,则南依从马车上跳下来,留给杜昙昼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随后走进了府门。
杜昙昼攥紧袖中的袖箭,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两日后的清晨,杜昙昼再一次被叫到府门口。
马车照旧在外等待,只是这一次,车厢上多了许多装饰,几匹拉车的马也戴上了金贵的笼头。
车厢外悬挂着一枚金子做的鸟雕,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辆属于焉弥贵族的车架。
则南依仍旧选择只带着管家出行,上车后,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杜昙昼。
管家皱了皱眉,对杜昙昼说:“夫人叫你也上去!”
杜昙昼凭借两人的表情和语气,大概猜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坐进了马车。
则南依似乎有些疲惫,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
管家看上去颇为紧张,神色虽然如常,手指却始终都紧紧地攥着袖口。
两人都没工夫注意他,杜昙昼便趁机从窗户看出去,观察着周围景象的变动。
不多时,马车忽然被人拦下,管家腾地坐直身体,紧张地看向前方。
则南依低声说了几句话,也没能让他放心。
车前方传来交谈声,似乎是有人在查问马夫,马夫听上去倒是对答如流,好像还取出了一些东西给对方查看。
不久后,交谈声消失,马车轻轻往下一沉,应该是马夫坐上了车。
很快,车轮继续转动了起来,缓缓向前驶去。
管家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杜昙昼紧紧盯着窗外,光线渐渐暗下,坚实的城墙逐渐出现在视野里。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扇拱形的门洞从上方出现,原来马车正在驶过城门。
杜昙昼一惊,则南依竟然要带他出城?!
乌石兰的背叛,愈发加重了处邪朱闻的疑心。
为了全城搜捕夜不收,他将王都的戒严状态持续了三个月。
戒严取消后,他不仅不允许任何贵族出城,还要求他们把封地的家人全部迁入王都居住。
即便面对与他有婚约的则南依,处邪朱闻也没有心软,命令她将居于北方封地的母亲接入王城。
在则南依的斡旋下,她的母亲最终得以留在故乡,但她本人却被严令禁止出城。
此前,她在城郊山间有一处别馆,距离王都坐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
过去她时常去那里游玩,但就是这么近的地方,处邪朱闻都不允许她前去。
所以今日,在驶到城门口时,她的马车遭到了拦查。
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她最后得到了出城的许可,被王都护卫予以放行,顺利地出了城门。
在则南依杀了摄政王派来的跟踪者后,居然还能得到他的准允,破天荒地有了出城的机会,着实说不通。
处邪朱闻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她出城,就不怕她一去不复返么?
马车很快驶入山地,焉弥王都外的地形极有特点,王城建在群山环抱的平地之中。
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方向的城门出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崎岖的山地。
这样的选址自然让王城易守难攻,但缺点则是,这些山地同时也很利于伏兵设伏。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
则南依华丽的马车招摇地行驶在山间,就算没有处邪朱闻,只要山上来几个山匪,随便藏在什么地方,都能利用这条狭窄又蜿蜒的山路伏击她。
等等!杜昙昼呼吸一滞,这该不会就是——
就像是为了给他回答,马车陡然间剧烈地左右一晃,杜昙昼双手一撑,勉强稳住身形。
管家一手护住则南依,另一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弯刀。
则南依闭着眼睛,在摇晃的马车中依旧神色淡然,她轻轻启口,吐出两个字:“动手。”
一声令下,管家就从尚未平稳的马车里冲了出去,杜昙昼撩开窗帘,侧头看向车外。
两侧的山地上出现了一群蒙面人,其中有两人分列左右,拉着一根绊马的长绳。
马夫就是见到此绳,急急勒停马匹。
四匹马被迫高高扬起前蹄,才会让马车产生了猛烈的晃动。
此时,晃动虽未停止,原本坐在车前的马夫也不见了。
杜昙昼四下寻找,最后在右侧的山地上找到了持刀迎向蒙面人的马夫。
而那个看上去除了长得好看似乎别无长处的年轻管家,已经挥动着弯刀,与不知身份的刺客交上了手。
不过几个来回,杜昙昼就看得出来,这两人刀法超绝、非同凡人。
刺客不会傻站在原地等待着迎敌,除了被这二人牵扯住的蒙面客外,其余所有人都朝则南依所在的马车扑来。
杜昙昼立刻将锋锐的眼神投在她脸上,哪怕是个死人,都能被他紧迫的视线盯醒。
偏偏则南依从容不迫。
她慵懒地睁开眼,看了看窗外包抄而来的杀手,缓缓移开目光,将视线集中在杜昙昼的眉宇间。
她好像有一种没来由的笃定,坚信杜昙昼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刹那间,杜昙昼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不再隐藏,直接从袖管里取出袖箭,伸到窗边。
用不着对准,就是接连六发箭簇射出,每一击都箭无虚发,不管短短几个呼吸间,车外就已有六人陆续倒地。
不等其他人反应,杜昙昼纵身一跃,跳到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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