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绕问她:“就这样直接关门,不挂个横幅什么的吗?”
柳大娘子纳闷:“要挂什么横幅?”
苏云绕给整无语了,银子不挣也要支持科举,你还正打算默默支持啊!
苏云绕当即便拉着柳大娘子一起,去布庄里裁了一块两丈长,一尺半宽的红色绸布,拿回来铺在擦洗干净了的舞台地面上。
戏社里的人聚在舞台周围。
苏云绕左手拿着一瓶金色油漆墨,将右手的粗管毛笔递给杜六娘:“云中鹤,你字写得好,你来写吧。”
杜六娘在藏芳阁的时候,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赢得了头牌花魁的名号。
舞蹈音律都是拔尖就不说,琴棋书画也是样样擅长,甚至为了迎合客人,还会作诗,写上几篇颇具见解的时文策论呢。
这也就是倒霉生在了古代,若是放到现代社会里,那就不是花魁,而是学霸校花什么的了。
杜六娘拿着毛笔,不明所以道:“写什么?”
苏云绕怪自己没说清楚,耐心地在红布上比划道:“大概意思就写‘灵风戏社暂时歇业,只为给广大士子提供安静的备考环境,预祝各位士子桂榜提名’,等你写好了,咱们就把这横幅给挂在戏社大门外。”
杜六娘倍感震惊,整个人都呆了:还能这样搞啊?!!
还是柳大娘子最先回过味儿来,拍手赞叹道:“哎呦喂,老娘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比绕哥儿还会整花活!”
夸完过后,柳大娘子又指出其中不足道:“不过话却不能这么写,太啰嗦,也太直白了,就差没有把讨要人情的意思给挂在门脸上了。”
杜六娘后知后觉道:“对对对,得委婉些才好,要!却不能明着要,更不能逼迫着要。”
最后在柳大娘子和杜六娘的协商之下,横幅上就只写了“灵风戏社暂时歇业,预祝各位士子桂榜提名”,便算完事。
柳大娘子活了几十年,第一回觉得自己脸皮薄,专门等到了深夜,外面大街上都快没人的时候,才让大石和水生轻手轻脚地将横幅挂了出去。
秦淮河畔第一张预祝科考成功的横幅,它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张扬!
灵风戏社又以另外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在金陵府出名了!
人都爱脑补,有些话说一半留一半才是最好。
都不用直接写出来,吃瓜群众便自顾自地将“灵风戏社暂时歇业”跟“士子桂榜提名”之间的因果关系给补充明白了。
路人甲:“晚上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容易打扰士子们休息,灵风戏社这一点倒是考虑得很周到。”
路人乙:“之前还有参加科考的士子被小倩分了心,如今整个戏社都歇业了,倒是不必再想了,专心科考才是正经。”
红底金字的横幅才挂了半日左右,柳大娘子想要的人情就已经开始到账了。
别的不提,至少隔壁客栈里住着的秀才老爷们,都派了身边跟着伺候的书童过来答谢过了!
有了这么一个好榜样,一时间秦淮河畔的娱乐场所竟全都歇业,模仿着灵风戏社的风格,也全都挂起了大红横幅。
柴珃抽空来河边转悠一圈,瞧见这红红火火又冷冷清清的场景,忍不住失笑出声。
对着玉九思名为吐槽,实则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道:“你说这小孩儿满脑子都装了什么,怎么就这么会整事呢,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玉九思表示自己不知道,却很会踩人痛脚,调侃道:“苏小哥儿脑子里估计装满了天马行空的新奇点子,装得太满了,都没王爷您站的地儿了,但凡您不主动去找苏小哥儿,他估计都不会想起您来。”
柴珃果然被踩得又疼又憋屈,冷着脸挽尊道:“没事,等秋试结束,到时候一起去了京城,周围没有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分心,他脑子也就只能都装着本王了。”
第六十四章 强行同路
八月初九, 天还只有蒙蒙亮。
苏云绕帮他大哥提着考篮,里面装着笔墨砚台,以及各种干粮吃食。
刘文轩自己则背着一个装着被褥枕头的大包袱, 还有火镰、蜡烛、小灶炉、煮粥炖菜的小铁锅等等。
这一大堆行头, 瞧着不像是去考试,倒像是要去哪里风餐露宿似的。
第一场乡试, 进了贡院一考就是整整三日,整日整夜地关在里面, 没到时间都不让出来。
吃喝拉撒睡全在里头,格子间狭窄, 又没有门,也不挡风,仔细想想, 可不就是去贡院里风餐露宿么。
路上不只是苏云绕兄弟, 此时朝着贡院方向走, 满大街都是或长或短的送考队伍。
到了贡院前街, 送行的亲人都被街口守备森严的兵丁拦下。
苏云绕只得将手里考篮, 递给他大哥自己提着。
临别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云绕便学着旁边的一位老父亲那样, 垫着脚“居高临下”在自家考生的肩膀上拍了拍, 摆出一副厚望所托的模样。
然后, 得了他大哥一个白眼,恶狠狠威胁道:“在家里老实点, 别又搞出横幅那样的显眼事!”
秦淮横幅算是今年乡试的一道奇景。
可惜人人效仿, 到最后却成了一股席卷人的洪流,就连北城这边的戏楼书坊,也受这股洪流影响, 不得不跟着一起被迫歇业。
好在也没人知道这显眼又坑人的主意,是自家三弟想出来的,不然这臭小子铁定要被人套麻袋!
苏云绕有些心虚,乖巧得跟个鹌鹑一样:“恩恩,弟弟在家已老实,大哥你科考放心去。”
之后连着九日,苏云绕除了固定时间去贡院大门外等着他大哥出来之外,确实也没惹什么事。
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待着呢,买了一堆话本子挑拣着看,琢磨着哪本可以改成舞剧搬上舞台。
这一年参加乡试学子运气不好,考到第三场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气温也骤然变冷。
刘文轩身体强健,勉强算是抗住了气候的考验,直到最后一日交卷出来的时候,也只是有些头疼打喷嚏。
不过连着熬了九日,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一种被掏空了感觉,才刚出了贡院大门,人就有些站立不稳了。
苏云绕最近长高了不少,冲过去像根木拐杖似的,赶紧将他大哥撑住。
等着姑父过来了,才帮着将大哥给背到了自家驴车上。
三人一驴回到家,姑母早就备好了姜汤,还熬了一碗去风寒的药,整治了一大桌清淡又好消化的饭食。
刘文轩喝了姜汤,吃了药,只随意吃了几口饭食,便躺床上蒙头大睡去了。
等他休息够了再起来,基本上什么事也没有。
之后便是掰着指头数日子,等着时间放榜。
八月三十,张榜日。
刘文轩不肯来贡院门口人挤人,只淡定又矜持地等在家里。
如若中了举,自会有衙差上门报喜,哪用得着亲自去贡院门口看。
偏偏他底下的弟妹一个比一个不稳重,老早就跑到贡院门口守着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惜还有人比苏云绕他们更早,贡院门口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当当”锣鼓响,有衙差捧着红榜出来,高声喊着:“各位老爷还请让一让,等小的贴好了,各位再看也不迟,该是您的,就是您的,迟一点再看也跑不了!”
不过这话却不管用,心急如焚的士子们仍旧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苏云绕在人群外边绕来绕去,朝这里挤一挤,挤不进去,在那边拱一拱,被人一屁股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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