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不动声色地给芙蓉和水仙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二人会意,心里有些不情愿,却又娇羞柔婉地凑到了“梁公子”左右。
一个夸“梁公子”风度翩翩,通身贵气,映衬得秦淮两岸都熠熠生辉。
一个赞“梁公子”如玉高洁,好似神仙人物,如今下凡来人间,还望怜惜她们姐妹。
苏蓉玉看不上这些个勾栏女子,却又被芙蓉跟水仙给捧得有些飘飘然,得意又不屑地瞥了柴珃一眼,好似在说:看吧,青楼女子最会虚情假意,对着谁都能演深情,谁信谁就是蠢蛋!
牡丹看懂了她的心思,也看到了芙蓉与水仙正在偷偷翻白眼,连忙招呼道:“楼船里已备好酒菜,诸位贵人不妨先入座?”
苏蓉玉闻言,语气不耐道:“走走,本公子早就饿了,没耐烦再瞧你们演戏。”
众人:“……”
开门迎客最怕遇到难缠的客人,这位姓“梁”女公子,对青楼女子的敌意与轻视几乎是明摆着的。
其所言所行已经不能用难缠来形容,就好似是特地上门来找茬一般。
水仙、芙蓉跟在旁边伺候,悄悄对了对眼神,心里都有些后悔。
原本以为这趟出楼伺候,能沾了头牌花魁的光,伺候好了王爷,能讨个好赏,却万万没料到是这么个光景!
接下来的行程,想来多半是没那么顺趟了。
*
画舫中舱内,瑞王理所当然地坐了主位。
刘三公子隔了一把檀木官帽椅坐在瑞王左手边。
瑞王右手方向隔了一张椅子的位置,则坐着金陵四大世家之一薛家的薛二公子,他跟刘公子好像还是姑表兄弟。
“梁公子”则径直坐在瑞王正对面。
其他还有四名公子,大约是家世身份上要差着一些,便都自觉做了另外一桌。
苏云绕见牡丹和拂烟、玉萍、娇蕊等其她花魁都只是站着,便琢磨着自己也应该老实站在瑞王后头,吃席就别想了,斟酒夹菜倒是应该殷勤一些,毕竟给了那么高的“工资”,他又不睡我,再不多做一点儿,这银子拿着也不安心啊。
美酒佳肴陆续上桌,牡丹、拂烟等人各自伺候着各自的金主,斟酒的斟酒,夹菜的夹菜。
苏云绕慢了半拍,赶紧上前接过瑞王手里的甜白瓷长颈圆肚酒壶,殷勤地正要往酒盅里倒,却又半道停下,好心多问了一句:“王爷不是江南人,这杏花酿您喝的惯么?要是不喜欢,不如让后头换了汾酒、杜康上来?”
柴珃有些意外自家这木头一样的花魁,竟然还有这般贴心的时候。
修长有力的手指点了点白瓷酒盅,又点了点苏云绕的手,瑞王爷嘴角勾起,笑得有些轻浮道:“从未尝过,哪里来的喜不喜,先斟满了再说,本王若是喝不惯……,谁斟的,谁就负责喝完。”
苏云绕呆了呆,他这是被调戏了?别院里的瑞王殿下,跟画舫里的瑞王殿下,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啊!
余光瞥见女主瞪着自己好似要吃人,苏云绕瞬间明悟过来:男主这是故意在跟女主斗气呢。
见瑞王十分骚包地看着自己,苏云绕赶忙配合,一个眼神,一个转身,跺脚娇嗔道:“王爷真是好深的心思,这还没开始行酒令呢,就变着法子地罚我吃酒!亏得奴家还惦记着您的口味,真真是让人心寒。”
柴珃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连忙放下杯子,拉着苏云绕在自己左手边坐下,没有台词照抄,他便啥也不说,只亲昵地搂着苏云绕,对刘三公子道:“说起来江南名酒颇多,本王还大多都未尝过,今日刘公子做东,不知本王有没有口福都尝尝。”
刘三公子本就是个爱玩闹的,见瑞王毫无架子,早就安耐不住地将牡丹也拉进了自己怀里,十分豪爽地跟着起哄道:“去去,将女儿红、蓬莱酒、荷花酿、蔷薇露什么的,全都各上两壶来,好叫王爷都尝个遍,王爷若是喝不惯……,谁斟的,谁就要负责喝完。”
刘三公子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还看了苏云绕一眼,又冲瑞王挤了挤眼睛,一副“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的义气模样。
这画舫里备着的江南名酒大约有二十几种。
苏云绕酒量一般,酒品也一般,只三四杯下肚,人估计就得亢奋起来,豪放得他自己都不敢看回放,别到时候酒兴上头,自己扒了裤子,跳到秦淮河里游两圈,那才是真要完蛋!
苏云绕怂得很,吓得立马放下酒壶,双目含情地瞪了瑞王一眼,可怜巴巴道:“王爷真是好没意思,自己尚且滴酒未沾,竟与刘公子一唱一和,光顾着给奴家下套呢!”
柴珃眼里含笑,无辜又惊讶道:“这可从何说起?罚酒和行酒令的话头,不是凤舞姑娘自己先提起的么?”
堂堂一个王爷,跟我这儿耍无赖呢!苏云绕一时无法反驳,只气得脸颊鼓鼓。
“噗嗤……”牡丹掩唇轻笑,语气柔柔道:“王爷果真是风趣幽默之人。”
见王爷与凤舞姑娘逗趣,其他人也不再端着,一个个放浪形骸,纷纷将拂烟、玉萍、娇蕊等人都拉到身边坐着,甚至拉到腿上搂着。
薛二公子更是浅浅地尝了一口杯子里杏花酿,故作不满道:“平日喝惯了竹叶青,今儿喝着杏花酿,实在不对味儿,好你个拂烟,还给爷斟了满满一杯,你得负责喝完了。”
薛二公子说完,将拂烟搂进怀里,竟要亲自喂她。
其他人也笑闹起来,纷纷效仿,只有“梁公子”脸色难看,脾气上头,“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银筷重重拍在桌上。
立在她旁边的芙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身子轻颤。
其他人也因太过惊讶,一时全都静默下来。
苏蓉玉十分厌恶地睨了坐在瑞王身边的苏云绕一眼,语气冷硬道:“下三滥的地方就是没规矩,什么腌臜玩意都敢上桌,叽叽喳喳地扰人心烦!”
“……”
这话一出,莫说是拂烟、玉萍她们,就是刘三与薛二等人,脸色也都变得十分难看。
然而最先做出应对的却是牡丹姑娘……
第十八章 酒桌上强出头
牡丹自不会傻愣愣地去跟人讲“赌场无父子,欢场无尊卑”这种世俗道理。
只见她瞬间红了眼眶,泪珠儿要落不落,惶恐凄婉地迅速起身,瑟缩着身子,带着哭音赔不是道:“姐妹们都是贫家出身,被卖到了楼子里才不至于饿死冻死,原本也没学过大家规矩,怠慢之处,万望贵人勿要怪罪。”
拂烟、娇蕊等人见此,也纷纷起身,全都给苏蓉玉赔不是,端的是一个比一个更可怜,可说出来的话,仔细听着,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拂烟委屈道:“学过大家规矩的千金小姐,估计也不会自甘下贱地往青楼里凑,我们姐妹自幼就被人打着骂着,去学如何讨客人欢心,客人今儿要有什么不舒心的,只管打骂就是。”
娇蕊有些懵懂道:“听说大家规矩里有一条是主母用餐时,丫鬟妾室都只能站着伺候,虽说不会有人脑子不清醒,跑到画舫里来充当主母,但终归是我们姐妹愚笨,不懂大家规矩在先,还望客人莫要因为我们姐妹之愚笨,气着了您自己。”
其她人不如拂烟和娇蕊敢说,但戏却要做足了,俱都对着“梁公子”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战战兢兢就差磕头跪拜了。
刘三公子瞧得心头火气,他今日费尽心思才得了王爷赏脸,这姓梁的本就是自己凑上来的,初时见面,还当他是个耿直爽朗、不拘小节、志趣相投的同类人,却没料到会闹得如此下不来台!
刘三公子心中不爽快,当即也黑了脸,将酒杯重重磕在桌案上,语气冷硬道:“梁公子出自武勋贵胄之家,想来规矩家教是极好的,只是我今日初次在楼船画舫里宴请瑞王殿下,梁公子这般端着规矩,岂不是叫大家都没趣!”
苏蓉玉乃昌平侯府唯一的嫡女,自幼得皇后姑姑喜爱,时常在宫中行走,便是太子哥哥与柴珃这个混蛋,多数时候都得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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