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上的寒气都散干净之后,柴珃才走过去牵着苏云绕的手,拉着他一起坐在了软榻上,继续道:“皇兄历来都是如此,自信得没边,就好像除了他自己,全天下的人都跟凡夫俗子一样,他的那些废话,你莫要放在心上,真跟他计较,反倒显得是咱们输了。”
苏云绕委实没想到太子老乡竟然走的是龙傲天路线,一副尔等皆凡人的狂傲模样,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过他应该也只是在亲近之人面前才这样,不然满朝堂之上,也不会传出太子殿下仁厚贤明的好名声了。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生气,这种狗堂哥,真是一丁点都不想要了。
苏云绕心里面的阴暗小人忍不住疯狂蹦跶,暗戳戳挑拨离间道:“太子殿下这么爱挤兑王爷,为何王爷在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之间,却还要更向着太子殿下一些呢?”
柴珃被屋内的暖和气给熏得骨头发软,伸着揽着苏云绕的肩膀,带着苏云绕一起倒在了软榻上。
两人头挨着头,柴珃一边用指尖缠着苏云绕的发丝玩儿,一边闲适淡然道:“皇兄虽然爱挤兑人,可实实在在给过我的东西可不少,关键时候他也从来都是向着我的,母后可就不一样了,好处没有半点儿,好话也没有半句,却还要反过来要求我这个儿子掏心掏肺地孝敬她,亲情血缘也是怕比较的,本王有时候真的很难选啊。”
苏云绕趴在他的肩膀上,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在那儿演。
说什么很难选,你这个不孝子,背刺你亲娘,明明背刺得很容易嘛。
苏云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凑到柴珃耳边,悄咪咪怂恿道:“王爷真打算一辈子都只当个闲散王爷啊?太子殿下既然看不上咱俩是凑数的,那咱们好歹也要证明给他看看啊,该争的还是得争一争,您说呢?”
柴珃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顶着苏云绕的脸看,带着几分揶揄道:“看来皇兄今日是真的把你给得罪狠了,这都开始吹起枕头风来了。”
苏云绕才不管什么风,坦坦荡荡地承认道:“可不就是么,听听太子殿下那话说的,凭什么咱俩就是凑数的啊?瞧不起谁呢,我还就不信,那个位置要是真给王爷你来坐,你肯定也是能做好的,……对吧?”
苏云绕其实也没有真要怂恿什么,他不过是想在嘴上争个输赢罢了。
可惜柴珃不给力,很是没出息道:“呃……,本王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好。”
“……”
苏云绕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是郁闷,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活该你丢掉主角光环。
柴珃也没有要在媳妇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抱着媳妇翻了身,面对面解释道:“我十三岁那年,京城闹瘟疫,那时候皇爷爷还在,他将事情交给了皇兄处理,我闲着没事干,也跟在皇兄后头打下手,然后亲眼看着皇兄将感染了疫病的人,全都隔离了起来,统一关在了京郊的一个庄子上,还派兵守着谁都不让出去,最后药石无医,只能哭求着等死,有人拼了命想要逃出来,却被看守的官兵射杀了。”
“……”
苏云绕听得面色发白,心尖儿发颤。
柴珃亲了亲不再是忿忿不平的媳妇的鼻尖,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柴珃语气平淡道:“从那回开始,我便知道我做不好一个帝王,皇兄说一个合格的君主,必须要有危急时刻,能决断他人生死的魄力,一辆失控的马车,往左会撞上一名乞丐,往右会撞上一家五口,缰绳就在手里,我该如何选择?国库里面只有那么多钱粮,南边有天灾,北边有战乱,先赈济灾民,还是先支援将士,我又该如何选择?”
柴珃看着苏云绕,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几分脆弱与彷徨,闭了闭眼,语气有些无助道:“我选不了,绕哥儿,我真的选不了,我没办法决定谁该死,也没法承担陌生生命的重量,我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君主,所以我不争,也不想争,更没资格去争。”
猛男撒娇,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那个汉子受得了。、
苏云绕张开不算厚实的臂膀,将柴珃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额头、脸颊、鼻尖、嘴唇,一阵乱亲,眼泪汪汪地安慰道:“不争,不争,咱们不争,这么重的担子,就让太子殿下那样英明神武又冷心冷肺的人去抗吧,搞政治的人心都脏,咱家王爷这么善良,做不来就做不来吧。”
柴珃挣脱出来,反过来搂紧了怀里的人,将脑袋埋在了苏云绕肩窝里,笑得跟个偷到了葡萄的狐狸一样,哪里还有半点的彷徨与哀愁。
虽然路数不怎么坦荡,可夫夫俩在混吃等死当咸鱼这条道上,却是彻底地达成了统一意见,因此也变得愈发地亲密无间。
夜里又开始吹风,浑身火热的两个大小伙子,心靠得越来越近了,可身体却是越来越远了,没办法,谁叫某些人还在长个子呢。
柴珃特意加了一床厚实的蚕丝被,跟苏云绕虽然躺一个床上,却分成了两个被窝。
苏云绕有些不习惯,脚丫子钻到隔壁被窝里,蹭了蹭柴珃的大腿根,明知故问道:“至于么,当我是洪水猛兽呢,就这么避之不及啊。”
柴珃脑门子直冒青筋,强忍着焚身的□□,一边将那不老实的脚丫子拍了回去,一边咬牙威胁道:“你别招我,真要忍不住发作起来,到时候遭罪的可是你。”
苏云绕心虚地缩回被窝里,干笑道:“那个,我、我才只有十五岁,再有一个月左右,才满十六呢。”
柴珃恨得不行,冲苏云绕吼道:“在金陵府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十五了,这会儿怎么还是十五,你就不能长快点吗?!”
苏云绕斜眼看他,无语道:“喂喂,你别无理取闹啊。”
柴珃就无理取闹了。
他重重地在苏云绕的唇上啃了几口,然后郁闷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苏云绕,自顾自生闷气。
苏云绕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见他不理自己,却也不恼,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样,乐呵了一会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明,柴珃依旧起得比苏云绕早,只是宫里来人,却比柴珃还要早。
年纪不大宫人名叫福喜,原本是在重华殿里伺候,头上的羊毡帽子还挂着清晨的白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半夜就守在了瑞王府门外。
此时被人领到院子里,正苦着脸在房门外乞求道:“王爷,皇后娘娘好像是真的病了,您就进宫去看看吧,坤宁宫里的麽麽说,要是不能将您请回宫去,咱们重华殿里的宫人,也就不必存在了,呜呜呜……”
福喜说着说着,竟真的哭了起来,小孩看起来也没多大,哆哆嗦嗦,呜呜咽咽,实在可怜。
重华殿自打修建起来,柴珃是一日都没在里面住过,打扫重华殿的宫人,也从未在柴珃跟前伺候过。
可即便是没有多少情分,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更何况哭着求到自己面前的宫人也只有十三、四岁左右,比绕哥儿还年幼呢。
柴珃绝对相信母后做得出牵连无辜的事情来,她从来都十分懂得如何拿捏自己。
苏云绕此时也再没心情赖床,只穿了一身单衣,披着一件狐裘披风,便急匆匆地走到门外,递给了柴珃一个询问以及宽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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