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81)
大家在射场都玩疯了,回家才晓得疲累,恨不能睡个几天几夜,却被家长老师合起伙逮来上课,能有精神才见鬼。
崔忱进门,面色凝重,连拍桌案道:“都醒醒!书都拿出来了?”
少年们打着哈欠,懒洋洋抽出课本。
崔忱扫过课室,声音严厉:“有些人伴驾射猎一趟,就开始拎不清自己,对功课开始敷衍!科举不看你是否伴过驾,看的是实实在在的分数!”
“你们都知道,咱们有南北两榜,所以你们面对的是北方各省,不是只有京城!你们出去射猎时,山东的考生正三更灯火,你们玩笑打闹时,河南的考生已经写好了一篇策论……”
“不行了不行了……”赵昭捶着胸膛:“听了他这一番话,我怎么觉得呼吸都是浪费时间呢。”
齐宽也被这排比句刺激得精神紧绷,用眼尾看看四周,发现不少同窗都开始拿出书默背。
堂课结束后,掌班过来通报消息:“科举的加恩补分项开始上报考核了,有加恩补分项的来报名。”
从最早的世卿世禄,前朝的九品中正,再到本朝的科举,勋贵官宦家的子弟不再那么背靠大树好乘凉,平民子弟也逐渐有了出头机会,但终究做不到一视同仁,多多少少还是会给特殊的官宦子弟一些科举补分,也就是所谓的加恩补分项。
“写过众人吟诵的诗篇名句或有其他过人才华的,曾在京城衙门历事旁听的,挺身而出拘拿过罪犯的,或是侍奉过皇家曾受明旨手谕褒奖的,都可以有补分。”掌班拿着登记薄,在课室里转着:“哪位同窗有补分?”
掌班转到了齐宥身畔,他知晓齐宥是陛下侍读,多问了一句:“阿宥,你要报名吗?”
齐宥正在练字,抬眸道:“我没有补分。”
“啊?”掌班挠挠头:“按理说你是侍奉陛下的人啊,趁陛下心情好磕个头讨个情,总能要到一份手谕啊?”
“你害人呢?”还没等齐宥说话,一旁的同窗就看不下去了,忙转头对齐宥道:“给陛下讨情,那叫挟恩邀宠,陛下最不能忍这种事儿!”
去年,有个和雍炽一起打江山的将领恃宠而骄,看到雍炽赐给他的宅子后,不满意规模,说这宅子门头不够高,配不上他的功勋。
立刻有锦衣卫报告给雍炽,雍炽冷冷一笑,果真给那人提升了“住宿规模”。
可惜提的不是门头是坟头。
之后满朝文武,都是雍炽赏什么接什么,没一个人敢大胆到主动讨赏的。
“我知道。”齐宥垂眸在纸上练字:“我不会为此事去求陛下的。”
“没加恩补分项也不打紧。”掌班怕齐宥心里难受,拍拍他肩:“你是陛下送过花的人啊,殿试时肯定沾光的,小齐探花。”
那次爬山,雍炽当着众人送齐宥一捧花,再加上齐贞言也是探花及第,国子监不少人都开始凑趣叫他“小齐探花”
“来来来。”崔銮斜靠着窗,对那掌班轻蔑的招手:“你问错人了,你该过来问我,我有加恩分啊。”
那掌班是外地来京城求学的,忙走到崔銮身畔:“你有什么加分项?”
“看到咱们国子监进门的牌匾没?”崔銮扫他一眼,满脸不屑:“你不知道?那是我写的。”
掌班嘴巴登时成了O形:“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少年替崔銮回答:“崔銮从小就写一笔好字,不少人家的牌匾都是他写的呢。”
“对啊,想求崔兄写匾额的人能从国子监排到宫门口。”有人笑道:“崔兄以后做了官,那价格肯定还要升。”
窗旁,齐宥安静垂眸,拿着狼毫笔在宣纸上认真练字。
仲夏光影笼罩在少年周遭,构成赏心悦目的画面。
毕竟不是从小习字,控笔能力欠缺,笔画还是粗粗大大的,字看上去自然笨拙稚气。
他摇摇头,恨铁不成刚的把字揉成一团放在桌边。
一只手倏然拿起那纸团。
齐宥抬头,崔銮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缓缓把那纸张拆开。
齐宥皱眉,站起身冷冷道:“给我。”
崔銮轻笑,非但没给他。反而高高举起那宣纸,在课室来回走动:“来来来,看看啊,这就是“小齐探花”的字,你们觉得,这字到了科举考场能成么?字比脸都大,这是要浪费朝廷多少宣纸啊?”
众少年低头,不愿掺和。
但课室里还是时不时有两声低笑传来。
“前前后后伺候陛下几个月,我还以为齐侍读多大能耐呢,没曾想连个加恩项都没。”崔銮把宣纸团成一团扔给齐宥:“齐宥,你伺候人的本事不太行啊。”
齐宥面上并不恼怒,看着他缓缓道:“事关科举,陛下自然慎重,难道在你心里,陛下就是公私不分,擅自加恩的人吗?”
崔銮心里一抖,登时哑口无言:“你——”
“别人的加分项都只有一次,你这加分项用了多少次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齐宥矜贵一笑,说话却毫不客气:“难不成你的是终生有效?也好!重复利用倒是没浪费!”
一般人有了加分项,科举大多可以顺利提名。只有崔銮虽有加分项,但仍名落孙山……
齐宥言语之间,自然是在讽刺他科举屡次不中。
崔銮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敢咒我?”
“行了行了。”同窗看崔銮脸色难看,忙上前拉扯他:“少生些事吧。”
最近京城不太平,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联手,这几日一直在查那夜发现的刺客标记。暗探无处不在,若是暴君被激怒,一句话封了学校,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说话间,齐宥身侧的窗户被打开,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齐宥认出这是雍炽身边常常跑腿传话的小太监,全身登时一僵,看看周遭才压低声音道:“小公公……”
“公子,我不打扰您上课。”那小太监一脸急切,也悄声道:“陛下让您写的东西,您写好了么?”
雍炽让齐宥写的东西,自然是情书。
齐宥本来觉得两个人浓情蜜意的,雍炽所说的惩罚早就不作数了,谁知返京前的那一晚,雍炽又看又摸,心满意足之后突然眯着眼说了句狗言狗语:“齐卿,当时你逃跑被抓,说要每日给朕写情书赎罪的事儿,没忘记吧?”
齐宥一听雍炽懒洋洋喊他齐卿,就知道事态严重,不是撒娇能糊弄过去的,但他真的是不想写啊!一个大男人矫揉造作,而且他字那么丑,还有脸写情书?
齐宥一脸无辜的抬眸道:“逃跑的是从前的阿宥,现在的阿宥喜欢陛下,那为何让现在的阿宥受罚啊?”
雍炽轻笑,俊朗的黑瞳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却直接起身,作势要去开床旁的暗格。
齐宥知道里头是什么,吓得不管不顾,忙按住雍炽的手:“陛下……我写,我每天都给陛下写。”
雍炽声音微微下沉,眸色不明:“阿宥答应朕的事若做不到,就是欺君。”
齐宥:“……”
雍炽会变脸,若是撒个小谎骗他骗得开心沾了光揩了油,那就是和炽哥哥开玩笑。若是作死骗得他没讨到便宜,那就是欺君。
至于什么时候是欺君,什么时候是开玩笑。
呵呵,都是雍炽说了算!
要不然怎么说某人是真狗呢!
雍炽既然出言给他立了写情书的规矩,齐宥并不敢违逆,只能哀叹一声:“公公,你能帮我在陛下那里拖些时日么,下周可以么?”
“……那我只能说是小公子没写,无法交差。”
“别别别……”齐宥心一抖,苦着脸求道:“您找个别的借口吧。”
“也成。”那太监勉为其难道:“小公子,那您明天必须给我三封,陛下催得紧,我实在不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