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51)
到了半山腰,众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三三两两坐在石头上擦汗喘息。
赵昭坐在齐宥身畔,正侧头跟陆唯时说话:“石子又进我鞋里了,硌得疼。”
“你穿的鞋不太合适。”陆唯时的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好听:“要不换我的靴子吧。”
齐宥:“???”
几日不见,两个人亲密到换鞋穿的地步了?
齐宥呼啦一声展开扇子:“赵昭,和你家时哥哥熟得挺快啊。”
赵昭转过头,才发现齐宥就坐在自己身后,惊道:“阿宥,还以为你和九朝在一起爬山呢,结果半日也没瞅见你,全程也没听见你说话,不是落单了吧?”
远处,魏九朝停止喝到一半的水,耳朵悄悄竖起,落单两个字立刻刺痛齐宥,他当即郁闷反驳:“谁爬山还说话,一路喝风么?”
齐宥声音提高八度,缓缓挥扇,硬拗出睥睨天下的气度:“我节省体力,才不想和旁人说笑呢!”
“说几句话就体力不支了?”不远处,魏九朝展扇冷冷一笑,直接往脸上怼他:“那你是真不行!”
齐宥说话也一点儿不客气:“是啊,你最行,喘气儿声都比旁人大!”
后山路难走,大家刚开始还说笑几句,之后便闷头爬山,只有魏九朝,一路上极为活跃,逗弄这个逗笑那个,还不断夸张的笑出猪叫。
齐宥憋了一肚子气,等到在半山腰歇息时,听见魏九朝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才开始偷乐。
让他话多,这不是活该么?
贺珥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上前拽拽魏九朝的袖子转移话题:“对了九朝,你昨日打猎时不是给阿宥准备了礼物么?”
赵昭回过神,把魏九朝连拽带拉的推到齐宥面前,开始拼命暗示:“九朝,拿出来拿出来。”
魏九朝没动:“时候不对,不想送。”
周围的少年开始起哄:“送个东西还挑时候……”
“又不是送聘礼?难道还要鸣锣喝道才可么?”
齐宥狐疑的望向魏九朝。
魏九朝不想在这个时候送礼,好像他主动道歉似的。
在起哄下没办法了,一脸不屑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白狐围领,围领是缀在冬日衣边儿上的,细细一条,毛质轻盈,毫无杂色,下头还挂有两个精致的小白球,在阳光下蓬松柔软得如同不会飘散的蒲公英。
齐宥挺喜欢,也做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接过来道:“谢了,还挺讲究。”
他正想收起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礼物好是好,可惜不太应景。”
一回头,瞧见崔銮折扇轻摇,和堂弟几人从一旁的小道走出来:“昨日你费尽心机和我相争打下那只白狐,就为了送他这围领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费尽心机了?”魏九朝冷道:“随手射到的。”
崔銮讨个没趣,又凑过去瞧瞧齐宥握着的围领,嗤道:“这要等到冬日才能用啊,送礼也不看看时节。”
魏九朝面色一沉,众人正担心他发作,齐宥已冷冷道:“九朝送我的礼物,无需你指教。谁说非要等到冬日才能用?”
他一会儿要爬山,拿着那围领本就不便,被崔銮一激,干脆反手当发带松松系在头上。
众人没见过这样的用法,都一时愣在原地。
齐宥才不理他们,绕过人群径直和贺珥赵昭开始爬山,他今日穿着宝蓝色锦袍,背影格外俊俏。蹦跳打闹时,身后纯白发带随之旋舞荡漾。
做成围领不太显眼的装饰,被少年当成发带系在发髻上,登时有了明朗的灵气。
爬山的少年都正值爱打扮的年龄,不少人心里也嘀咕着回去要做条这样的发带。
魏九朝望着齐宥背影,唇角轻翘。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登上山顶,因前头皇帝贵胄还在祭拜,他们又再山顶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得以进入孔庙。
齐宥并没有进去,都说这儿的庙最灵,万一孔子福泽众人,把他点化怎么办?
他对朝政毫无兴趣,只想早日顺利离开暴君过安稳日子。因此始终在庙外踱步,和神像保持安全距离。
步出庙外,看见魏九朝一个人坐在石椅上,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搭讪:“你不去拜拜?”
“我读书本就是为应付我爹,考进国子监已经够意思了。旁的我也没兴致。”魏九朝撇撇唇角:“你呢,怎么不去?”
“我也不想入仕。”齐宥坐在他身边:“你该是明白的。”
魏九朝紧绷的脸色终于云开霾散,齐宥不愿入仕,原因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能这么说,自然想从陛下那里脱身。
魏九朝确定了齐宥的心思,不由轻松许多。
“我们去旁的地方。”魏九朝从石椅上站起来,笑道:“这里庙小神仙多,万一谁许愿把我们牵扯进去就冤了。”
“也不必太过担心,你那成绩神仙想扶也扶不起来。”
魏九朝骂一句,扬手捶他,正在打闹间,同窗们都来了,见此情景立刻嚷嚷道:“方才还扭脖侧脸呢,如今又缠在一起。”
赵昭抿嘴一笑:“本就不该为你们操心。走走走,饿死了,下山吃烤肉去。”
一行人勾肩搭背正准备下山,忽被一群太监拦住去路,冯太监笑吟吟站在前列,望着齐宥道:“圣上有旨,拜祭孔庙时忽想起齐侍读宵衣肝胆侍奉朕躬,令朕身心舒泰,特有礼物慰劳,还赏您做小轿从前边儿下山。”
这本是正经话,但齐宥自动脑补了暴君做得不正经事儿,一时间字字皆有弦外之音。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冯太监递过来一个紫檀木箱:“侍读把东西拿出来,老奴还要拿这匣子给陛下复命呢。”
齐宥手都抖了,这匣子的模样让他想起上次的亵裤,一时头皮发麻,生怕里头装着不能示人的玩意儿。
打开一看,匣子里是一束花,都是应季的海棠芍药,倒像是爬山时就地取材摘下来的,花梗已细细剪裁好,饱满的花束用精致的丝带扎着。
众人都愣住了,陛下赏赐臣子物件儿常见,但从没这般随意中又透着……用心。
陆唯时沉吟道:“公公,陛下这是何意?”
冯太监似笑非笑:“陛下的心思谁又能说明白呢?齐侍读自个儿好好体悟吧。”
冯太监是真的不清楚,只知道陛下听完跟随小公子的侍卫汇报消息,脸立刻冷了几分,还嗤笑一声,让他即刻把这束花送去给齐宥。
冯太监拿着匣子离去,兴奋的少年们开始围着齐宥做阅读理解。
“陛下怎会送你一束花?”
“这还用说?齐兄已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对对对,前朝时,只有中了进士赴琼林宴,陛下才会以花相赠,齐兄,陛下定是对你报以厚望!”
“而且陛下说了,齐兄让人身心舒泰,这是极高的赞语,看来陛下很亲近你。”
齐宥捧着花只想苦笑,陛下是对他报以厚望,只是这厚望偏偏不在朝政上,脑海里响起雍炽昨日那句关于花开的话,脸色登时红透。
这哪里是赏赐和看重,分明是提醒和警告。
还当着这么多人。
这花倏然变得烫手,齐宥喘不过来气,偏偏还要强迫自己进行表情管理,挤出受宠若惊的微笑。
“送束花就是探花?你们也真敢猜。”崔銮看到齐宥那不知所措笑呵呵的模样,满脸愠色的冷哼道:“齐家这两年也没接过什么正经赏赐吧,我劝你赶紧把这花拿回家供起来,祈求它多活几日吧。”
说罢大摇大摆径直离去。
官员常常会把陛下的赏赐摆放在家中,但大多供的都是如意翡翠之类,即使是花草,也是稀种的牡丹菊花,崔銮却让齐宥供奉一束不值钱的花。
分明是在说齐家不得圣意,拿束野花也要当宝贝。
“阿宥,别去理他。”同窗七嘴八舌劝告:“他考了好多年还没抓住金榜的尾巴,就让他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