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43)
关键人物还是赵王。
太后曾拖着病体多次表露出想让雍炽释放赵王,哪怕是让赵王跟随他去射猎一月散散心,回来继续关着都行,但雍炽始终没有表态。
朝中大臣有的认为太后已为此事病倒,心力交瘁,陛下身为儿子,该为太后排忧解难,再说射猎又不是国家大典,只是皇家的游射散心逸事,赵王此去,理所应当。但也有不少人坚持说赵王乃废帝,高墙囚禁已是陛下仁德,若陡然放出,朝廷上下必然非议,招引风波……
在朝廷大臣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之时,离京城最近的泰山地震了。
钦天监连夜占卜,得出结论,母子失和,致使天怒人怨,此次地震,实为上天预警,还望陛下遵从天意,早做决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是过渡章,马上开始射猎拉~阿宥的逃跑计划也步步逼近=
第34章 丸子头
先不说旁人, 国子监的学生都觉得此法子威胁不到雍炽。
“你们还记得吧?陛下连孔圣人的牌位都敢废除,还说自己最厌虚礼虚文,可见本就对这些东西将信将疑。”
“对啊。”有一个少年接话道:“陛下是何等人, 以天意为由要挟他就范, 我看这次是打错算盘了。”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钦天监占卜结果出来的三日后, 雍炽传出旨意:特允赵王雍辞以亲王身份,随驾射猎。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京城到处都是在议论此事的。
有人说雍炽惧怕天意,以此举动平息上天怒火。有人说雍炽虽暴戾,但对太后还有孝心的, 释放赵王只是不愿母亲在病中煎熬……
圣旨说得很清楚, 赵王只是“暂放”, 暂放到何时, 无人得知, 朝廷默认是一月之后, 射猎结束, 赵王依旧将回到高墙之中。
但让前几日还策马射猎之人重回死气沉沉的囚禁之所, 此事是否还会有什么波折,每个人都在心里打了一个闪闪发亮的问号。
议论归议论,赵王走出囚室,直接登堂入室进宫给太后请安。
齐府, 齐鸣泰气得直瞪眼:“不成体统!不成体统!翻遍史书,被废之帝能留下性命的都少之又少, 哪儿还有和今上一起射猎游玩的?有人在此时借天机谋私欲,唯恐朝廷不乱,简直其心可诛!”
要说此事谁最为不忿, 那自然是始终站在雍炽身后,且和他一起夺位成功的老臣。
当年他们壮着胆子打了皇帝雍辞的脸,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谁知一道旨意,“皇帝”再次登堂入室,甚至可能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谁受的住?
“陛下想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您又何必去触他霉头。”齐贞言未参与当时的夺位之政,比老爹平和许多:“再说赵王风华正茂,硬是被囚了好几年,说起来他比宥儿还小两岁呢,何必把人逼到绝路。”
“这么说,我倒成了不讲情理之人?”齐鸣泰痛心疾首:“天家哪儿有情理可讲,一失足便是万劫不复啊……”
“您放心吧。”齐贞言从容道:“赵王和陛下毕竟是兄弟,明面上还是不能太僵。只是去射猎,又不是放回封地。一路都有守卫,不会出事。”
齐宥几次想出言提醒,又咽了回去,他在他哥眼里只是个不懂朝政的国子监学生,“赵王救驾”一事倒不如直接说与雍炽,或在路上见机行事。
此次射猎之处位于燮州,距京城五百多公里,紧靠太行山南麓,是从先帝幼时便开始修建的大型射场,有供皇室贵胄居住的行宫,也有为陪同官宦等人建造的山庄苑子。
从京城赶过去要三四日,按照雍炽的意思,至少要在行宫待一个月,赵王又日夜随侍御驾左右,朝臣们难免惴惴不安。
但自家的崽子因为跟随皇帝同去射猎,一个个兴奋得两眼冒光。
他们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按照约定,七月初三离京,时间已较为紧迫,齐宥和宝桐等人一起收拾行囊。
帘子被挑开,齐贞言走进来看看齐宥的行李:“礼部那边的意思是后日辰时出发,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
“嗯,哥你放心,经常用的都分门别类装好了。”齐宥悄悄把桌上的地图揣进袖口:“哥,你手头宽裕么?”
齐贞言立时明白了:“缺银子?”
齐宥可怜巴巴的摊手:“听说燮州物价高昂,我们又在射场里,除了住宿都是自己的花销,哥,请给你贫穷的弟弟一些银两救济吧。”
齐贞言本就担心他路上的钱财不宽裕,看弟弟张口,直接叫来管家支了五十两银子。
齐宥心思翻动,若逃去江南齐家,五十两银子很够生活一段时日了。
齐贞言目光停留在齐宥鬓边散落的发上:“今日的头自己梳得?”
齐宥撩起那缕头发别在发带里,轻咳一声点点头。
齐宥穿书后,最难忍受的不是暴君似有若无的威胁,不是远在天边的危险,是每天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及腰长发。
现在正是夏日,骄阳似火,每次到晚间散了头,齐宥都默默许愿想变秃头。
最可怖的是,他到如今也没学会带发冠绑发带。
射猎时,国子监生都是以皇帝侍从的身份去的,侍从自然不好再带侍从。
因此衣食住行,事事都要自己亲历亲为。
“天气越来越热,你散发岂不是要中暑?”齐贞言道:“你这两日多用心,让宝桐好好教教你绑发带,梳头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生一世,谁能保证自己日日有人伺候?你动辄如垂髫小儿般披头散发,岂不是惹旁人笑话。”
“知道了哥,你怎么和爹一样啰嗦。”一提此事齐宥心里就发慌,往外推他哥:“明天还有一天呢,我拼着什么事儿都不干,就在家里练梳头练系发带,成么您?”
不就是一丸子头么?他前世班里那么多女同学都每天扎,难道还能难住他不成?
他只是没有过心里这关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齐宥就开始和这一头长发较劲,半个时辰过去,胳膊酸沉,发型还停在原点。
被嘱咐不能上手的宝桐在一旁笑弯腰,连连指点道:“公子您要梳高一些,太低稳不住,会垂散的。”
齐宥的自信已经被打碎成渣,两边的头发遮住大半张清秀的脸。齐贞言走进来,挥手示意宝桐退下,轻轻拢住齐宥如墨长发,帮他在头顶束了个利落的小圆髻。
齐宥回眸,脸颊迎着日头白得透明:“哥……”
齐贞言望着弟弟,上扬的眼梢微红,满脸含屈带娇,束发后仍摆脱不了少年的稚嫩之气,反而愈发显出几分伶仃。
让他一个人出去一月,真有些放心不下,齐贞言暗中盘算着再给他添些银两。
眼下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我在随行队伍里给你安插了两个人,一个是照顾国子监生起居的尚衣局小宫女四穗,一个是运送冰块车的尚马监内侍沛生。”
齐贞言顿了顿又道:“他们人微言轻,极不显眼,但都听命于你,你若在路上遇到困难,找他们就成。”齐贞言笑着拍拍他脑袋:“比如这梳头,让四穗来就成。”
齐贞言的手掌宽大温暖,罩在人脑袋上极像大号保护伞,齐宥小脸上写满感动:“哥,你真是我亲哥哥!”
齐贞言也笑呵呵道:“一去射猎,少则一月。阿宥,你这次的生辰要在路上过了。”
齐宥上下打量着他亲哥,愈发觉得不对劲,瞪大眼睛道:“看你这喜气盈盈的模样,我怎么觉得你求之不得?”
齐贞言挑眉道:“哪儿有?明明是形势所迫。”
齐宥:“行吧……”
齐宥望着齐贞言,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真的一走了之去了江南老家,也许不用暴君出动,他哥也许就直接拍马赶往江南把他捉回来了?
两人说笑半晌,齐贞言忽然道:“阿宥,你最近可发现九朝有何异样?”
“异样?”齐宥这几日一直觉得魏九朝说不出的古怪,但觉得八成和那要定亲的表妹有关,没太多过问,眼见哥哥提及,才一怔道:“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