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11)
这其实是一种很没效率的做法,因为他们只是住在监视对象的房间对门,24小时盯守。虽然能防止我们逃跑,却无法顾及到我们私下的交流,作用还不如一台监视器。
我曾经检查过房间,也问过闷油瓶,没发现房里有摄像头或窃齤听器。当然可能是组织觉得我们这群废物已经搞不出多大动静了,可是1984年的技术并不算很落后,装几台摄像机总是可以的,为什么要用那么原始的方法对付我们?
4个实验组,4个对照组……
4个房间,4个守卫……
每天少一个人。
我心里一动,猛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解连环那老小子,果然是解九爷的儿子,连做出来的局都是一个风格。
“我想通了,这个局面不是给我们看的。”当天晚餐后,我叫住了准备走开的闷油瓶,用筷子敲了敲碗道,“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见到他回过头来,我都有点小得意了,“真正死的都是守卫。那四个不死者把人杀了,再易容成他们的样子,就这样混进组织。他们这几天肯定在暗中削弱组织的战斗力,所以你才什么都不做,因为那对我们也很有利。比如今晚,这栋楼里恐怕就只有我们在了。”
闷油瓶提了下嘴角,摆手示意我先别说,然后指了指厕所。我跟着过去,发现他的目标是窗户顶上那个只有一尺来宽的排风扇。这是这套房间里唯一没有焊铁栏杆的出口了,可惜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是太狭小,也只有他这种练过缩骨的人能出得去了。
他走到我身边,按着我的肩膀一用力跳上去,几下就把风扇掰了下来。
我接过风扇扔在地上,发现自己的体力果然是比以前好多了,当初在陨玉那儿,我可是差点被他压得闭过气去的。
“别忘了我啊。”我后背顶着墙喊了声,仰头看他舒展了一下筋骨,两手伸进洞口,整个身子往前一探就钻了过去,似乎毫无阻碍似的,只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窗外的黑暗中。
我揉了揉肩膀,走到窗前往下看。这是片没人来的荒地,不远处有盏昏黄的路灯亮着,影影绰绰能看到半人高的杂草在晃动,也不知道是他在走动,还是风吹的。
等了大约5分钟,身后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齐羽。”
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是在喊别人,愣了愣才转过身,发现大门已经被打开了。
“你猜的是对的,院子里有那4个守卫的尸体。”他对我晃了晃手中的一串钥匙道,“走吧,去找霍玲她们,迟了可能会出事。”
我真没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一方面是觉得这小子有事总是屁都不放一个真齤他妈的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他就是靠谱,急忙追着他往楼梯口走,边问道:“那几个假守卫呢?你有没有遇上?”
“没有。”
闷油瓶的话音才落,我就听到霍玲房里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特别重的家具倒下了。我们对视了一眼,立刻冲下了楼梯。
一 奇遇 19 冲突
楼下的大门敞开着,只见两个女孩站在一起,堵在门口的则是老邓和4个守卫,地上散布着许多血点,还有几颗桃核。
“真没用,4个人还打不过俩女的。”霍玲长笑,声音得非常悦耳,“光不会死有什么用啊?草包还是草包。”
听到有人过来,两个守卫转身警戒,但因为闷油瓶已经拦在了门口,他们5个被围在中间,立刻就施展不开了。老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你的武器哪来的?”
我这才注意到霍玲手上缠着一根细长的钢丝,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殷红的血迹。
“你不知道女人的胸衣里有钢丝吗?真以为我是资产阶级大小姐呢?”霍玲眯了眯眼,“至于文锦姐……谁让你们蠢,我们要吃什么就给什么,能见识一下陈家的弹指功夫,也算饱了眼福了。”
文锦倒是没什么表情,手中的桃核对准着老邓道:“暗杀失败了,你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我心知他们一样怕惊动组织,也说:“行了,闹大了我们都没好处。如今4个名额用完,你们不去偷组织的资料,上这来做什么?”
老邓冷哼了一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四地,昨天踢得爽吧?你胳膊上的伤倒是好得挺快的,总算姑奶奶没白挨你一顿打。”霍玲朗声道,“解九爷一死,你们也就这么点出息,一天天就知道嚎,要是没人联系你们,怕是吓都要吓死吧?”
原来昨晚的风波是这个原因,我心下暗叫一声惭愧,真是太小看这两个女人了,她们确实只需要闷油瓶的帮助,我起不了多大作用。
“一天杀一个护卫替换,一方面可以在疗养院里自由行动,暗杀技术员和警卫,一方面还能造成样本暴毙的假象,造成组织内部的混乱,迫使首脑采取行动,你们也算是下了一手好棋。”沉默了一会,文锦叹口气道,“也怪我们太大意,没想到你们这些不死者,居然连正常的生理现象都没有,不过要不是你们逼人太甚,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们也不用闹到这一步。”
我愣了愣,才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天晚上在船上,霍玲和文锦就已经暴露了,只是后来解连环突然出事,这群人顾不上管她们,才在疗养院里又住了这么多天。直到解连环将他们逐个召回队伍,除掉她们的任务才再一次提上了议事日程。
我往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偷偷看了闷油瓶一眼,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话。按照陈文锦的说法,不死者和正常人不同,女性没有生理期,那男性呢?他那么清心寡欲的,该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那他可也太惨了。
这么胡乱想着,就听到文锦又问道:“4天了,你们搞到些什么?资料拿到了?药到手了?首脑出现了?该不会什么建树都没有吧?”
她凌人的气势,让房间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死寂,倒好像她才是这群人里的领导,老邓和那4个守卫只不过是挨教训的喽啰。
“我们的计划不用你管。”老邓挥手,依次指向文锦、霍玲和我, “你,你,还有你。三个没用的今晚解决掉,剩下张起灵就够了,首脑不会坐视他被我们杀掉的。死硬分子已经被我们杀光了,剩下的都是墙头草,过了今晚,他再不出来也只能当光棍司令!”
“你要怎么解决?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现在我们四个人难道还怕你?”
老邓冷笑道:“本来不想惊动他们,既然都撕破脸了,我们也不用再忌讳什么。动手吧!”
话音才落,4个护卫一齐翻腕,我们面前瞬间就出现了8个黑洞洞的枪口!
文锦身子一矮,只听啪啪两声,马上就有两个人应声中弹,血点甚至都溅到了我脸上,但那两人只是晃了晃,竟然一声不吭,似乎头上的血洞根本不算什么。
这就是不死者?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一紧,被闷油瓶一把拉到墙后,跟着就是几声枪响,门对面的白墙上立刻多了几个窟窿。
“呆在这。”他拍了我一把,就闪身冲进了屋里。
真枪实弹的人和粽子当然不是一个级别,我听到里面乱成一团,急忙探头去看,发现文锦不在原地了,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霍玲则冲到了老邓身后,钢丝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一半的枪都指着霍玲,另一半则指着冲进去的闷油瓶。
闷油瓶直接扑倒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另外三个竟然也应声倒地呻吟起来,而之前那个,则干脆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老邓!你这下是栽在我们手里了!”霍玲欣喜地叫道,“快说,你的主使人是谁?躲在哪里?是不是解九!”
老邓被她勒得脸色乌青,双手在脖子上乱抓,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说……你先……松……开……我……说不出……”
霍玲手劲略放,钢丝从老邓脖子上松开了。他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霍玲踢了他一脚,踩着他的背怒道:“别装死,快讲!”
这时文锦才从沙发后直起身来,闷油瓶则抄起一根断掉的凳子腿,扫视着地上还在打滚的3个守卫,随时准备打晕他们。我明白大局已定,有些狼狈地跑过去,心里相当惭愧。亏了我还想救他们,结果这四个人里却只有我最挫,什么贡献都没有。
咳了好一会,老邓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其实……九爷他……我……”
“大声点!”霍玲脚上用力,踩得老邓惨叫了一声。
“我……没……是他……派……我……”
霍玲不耐烦地“啧”了下,俯身去细听,我看到闷油瓶猛然抬起头来,老邓则发出一声低笑。
他这一笑非常清晰,完全不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闷油瓶挥手就把手里的木棍甩了过去,可毕竟差了好几米,老邓一个翻滚躲过,同时也压到了霍玲身上。
我心道糟糕,也冲上去想扯开他,却见他右手闪电般地一探一托,显然是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霍玲嘴里。
一 奇遇 20 连环
这几件事就在同一瞬间发生,等我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扑了过去,文锦紧随其后,但老邓的手速更快,不知何时已经抓了一把手枪在手里,几个点射逼退了他们,叫道:“先干掉齐羽!”
我心里一惊,他妈的怎么冲着我来了,就看到那三个疼得打滚的守卫都爬了起来,枪口转向了我,甚至连那个已经被闷油瓶秒杀的家伙也动了。
闷油瓶闪身挡在我前面,说了声“走”,就拽着我扑出了房间。
身后枪声响成了一片,还夹杂着霍玲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听得全身发寒,一时真没法接受她居然是这么吃下尸蟞丸的,还想回头救她,可那几个人的枪弹完全压制了狭小的门洞,我们根本不可能再冲回去。
“别让他们进来,我先杀了另一个。”老邓喊,然后就听到拉枪栓的声音和他沉重的脚步声,“陈文锦,你不用躲了,早晚是个死,总比那姓霍的强。”
沉默了几秒,里面传来了文锦冷静的话语,“解家的大哥,果然是宝刀未老,我们又一次轻敌了。”
老邓脚下顿了顿,笑道:“你还真知道得很清楚。”
“谁都知道,解家六兄弟,继承家业的却是最小的解连环,为什么?”文锦缓缓说道,“当年你也是九门看好的人才,第二代里顶尖的人物,后来不知所踪,人人都以为你是76年代替九爷出征,死在四川了,谁想得到……九爷这步棋真是下得又快又狠,委屈你装文官潜伏了这么多年。可怜我拿到了情报,却始终都不信你会为了一个棋局牺牲到这个地步,把家产和控制权都拱手送给弟弟。你们这些姓解的,果然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