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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22)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49 标签: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生子

  谢竟来不及避,索性破罐破摔地与那目瞪口呆的少年对视着,本来没打算解释,可望着那眉眼间掩不住的稚气,又不禁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少年不自觉答:“十五。”也没意识到问话的人并非他名正言顺的主子。

  谢竟有些惊讶,转回头用上目线望陆令从,疑道:“比青儿也大不了几岁,这么小就投军?”

  陆令从弯下腰,在他耳侧轻道:“他和他哥哥是军中遗孤,从家乡辗转寻来一定要从戎,我便将他们留下了,只做亲卫,不上战场。”

  谢竟哑然。重逢后他从未主动与陆令从言及虎师之事,这支武装毕竟是陆令从一手经营起来的,从无到有,其间诸多琐碎内幕,谢竟并不了解也无法置喙。

  故而他这一向只记得虎师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却从未细想过一将功成背后到底是万骨枯,遗属如何安置、该给多少抚恤贴补,全都是陆令从面临的难题。譬如这一对兄弟,与其说他们是昭王“亲卫”,倒不如说是昭王寻了个由头把他们放在身边眼前,庇护着拉扯着长大成人。

  可是他能护得了一家,护不了千家万家。朝廷每年拨给虎师的饷银不可能十分富余,大头自然是先紧着粮草兵刃,三万精骑烧过一遍,估计很难留下太多。剩下的空缺想必是昭王自掏腰包,谢竟算了算,大约一方面来自王府,另一方面来自陆令从托他舅舅周转的产业。

  少时不知柴米贵,挥霍起来毫不吝惜,年长了些心里有了计较,才懂得每年从王府积蓄中拿出可观的一笔托吴家置办些生意产业,以备不时之需。

  谢竟庆幸的是这些账目没有明面上写在他的名下,否则当年随着他被废离府,也都该被抄检一空。

  他便道:“昨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少年一怔:“不麻烦,李将军说免了值夜,我和我哥早上才过来。”

  谢竟笑道:“放我进来是坏了军中的规矩,你们二人公事公办,原是该赏的。”

  陆令从昨晚在床上为了逗他也说过这话,虽然不正经,但道理没错。何况他看着这早早失怙的少年,难免想起一个人留在金陵的陆书青,便不由得生出垂怜。

  少年受宠若惊地“哦”了一声,愣愣讲了句谢,大概清楚不该谢“吴先生”,却也不知该谢谁。

  陆令从适时添道:“往后不论是军中还是回了京城王府中,王妃皆可自由出入,不必阻拦通报。今日之事,也不要对旁人提起。”

  少年闻言嘴张得更大,呆呆看了谢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声称“是”。虎师军纪严明禁止飞短流长,他只听军中前辈偶尔提过一嘴,说世子的生母是因族中遭祸而被废黜,但却也从来没和这边境太守府的区区幕僚联系到一起。

  可他再说多余的就是僭越了,只得退到外间,一个人慢慢消化,琢磨该怎么给他哥解释这件事。

  谢竟梳洗过出门,本想着趁着无人在意偷偷溜回后院,却不巧被上了年纪觉少的何诰撞了个正着。对方趁着早膳前的一段余暇在庭中散步,谢竟不好视而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去招呼,希望何诰没有注意到他是从通往客房的角门闪进来的。

  好在何大人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他,一见谢竟便忙招手要他上前,神秘兮兮道:“我打探到一件消息。”

  谢竟十分配合作出洗耳恭听状:“大人请讲。”

  “虎师扎营处附近那几十亩荒田,昭王昨夜席间答应了,会遣士卒帮着开垦筑防,若手脚够快运气够好,今春便能播种。”

  北地多冻土,又少雨干旱,可耕之田本就稀缺,照理说城外这一片荒地不该闲着,可因地势低平开阔之故,极易受敌袭侵扰,耕作既要劳力还要兵力,往往得不偿失,这些年便也一直作罢。

  谢竟闻言便道:“这是计深远的好事,大人可多派几位熟悉城外地势的府兵跟着殿下,理当仔细筹谋。”

  何诰高深莫测地捋髭道:“我便是要说这个。府兵们虽是雍州土生土长,可到底只是老练而无巧智。倒是你,毕竟随我巡防许多回,这些自然烂熟于胸,最要紧的是会看人眼色,不似那些莽汉嘴笨,体察不到殿下心意。”

  谢竟一愣:“大人是要我——”

  何诰点头:“你这些日子便跟着殿下,把这一件事办妥了。”

  谢竟有些哭笑不得:“年关下府中大小事还都得经在下的手呢,这样说撂便撂下了,该怎么好?”

  “再大的事跟昭王殿下比起来也是小事,自然有管家操持,你只走便是。连你女儿你也不必担心,正好送到夫人那里养几日,陪她解解闷。”

  尽管何大人本意是爱才如命,最主要的目的仍然是想把自己身边这个大材小用的“吴先生”推到昭王面前去好好表现一番,最好是能挣到一个回京的机会,但的确也有他话里的那层意思——谢竟心思剔透,最善察言观色,若说整个雍州上下何大人还能放心哪个人与昭王单独说话,没有犯忌讳触霉头的风险,那只能是谢竟了。

  谢竟见何诰一切都思量周全了,也不忍拂他好意,便不再推辞,转身回院。

  倒不是他不愿办这份差,也不是他不想和陆令从待在一处——正相反,两件事他都乐意得很,只是在太守府内尚且提防隔墙有耳,到了外面更是人多眼杂,若真有别有用心之人着手细查,他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全都不是秘密。

  太守夫妇膝下无子,陆书宁模样言行惹人怜爱,便尤其讨何夫人喜欢,时不时要把她唤到房中说说话,又吩咐下人们不许苛待了这小姑娘。谢竟倒不担心她在何夫人处寄养些日子,只是陆书宁自己不太情愿,嘟囔着,新岁第一天,太守爷爷好狠的心,父亲也好母亲也罢,好歹给我留一个。

  谢竟好笑,说那你跟着吧。

  她便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道不要不要,舌头都要冻掉了。

  何诰传话来说午后动身,谢竟安顿过陆书宁便匆匆整饬了行装,打算先候在前厅。旧时出门前可以把陆令从晾在一旁,自己慢条斯理选定腰上系哪一条宫绦,如今却万没有让昭王殿下等人的道理。

  于是陆令从绕出游廊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谢竟孤伶伶站在庭前,单薄修长,穿着昨夜他亲手为他脱下来过的外袍,双眸因为低垂的姿态而弯成了一对细长的弧线——只有在这里才能瞧出岁月加诸于他的痕迹,至少重逢以来,陆令从再没有见过谢竟像少年时那样,眼睛睁得圆圆的以至于稍显幼态,盛了水一样澄澈清明,毫不躲闪地直直望进他心底。

  发生过的事情是熨不平抹不开的,谢竟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坦然地适应了角色的转变,躲在父兄身后自在逍遥的小谢公子早已成为一个得心应手的母亲,更早已接受身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废王妃必需的自敛。

  说到底,这场变故的利益直接相关者中,仍是他最放不下,最替谢竟耿耿于怀。但陆令从自认这无可厚非,谢竟是他唯一的、绝无仅有的、三拜过写入宗牒的正室元配,他理当一辈子牢牢攥着他的手不放。

  四顾无人,何诰与李岐交谈的声音隐隐从正厅传出来,陆令从牵马站定,取下搭在鞍鞯上的一团玄色毛料,二话不说直接抖开裹在了谢竟那身洗得棉絮几乎已经漏光了的旧袍外面。

  谢竟转回身来猝不及防,刚要拒绝,忽觉这披风有些眼熟,再一细端详更是蹙眉低声道:

  “陆子奉,这不是那年除夕御赐的——”

  陆令从“嘘”了一声打断他,道:“他们哪见识过这个。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

  披风年头儿久了,早沾染上了陆令从的气息,被穿得更加柔软贴身,尽管谢竟的抗寒能力已被这边陲冷夜练了出来,但是难得的暖意仍不免令人沉沦。

  刚到雍州那时他几乎是夜夜难眠,紧挨着客店的锅炉房取暖仍止不住寒战,替人写字挣来的一点碎钱都换了衣裳来裹在陆书宁身上。实在掌不住了只好豁出颜面向店家讨些烧酒,硬着头皮灌下去,再小口地喂些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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