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岗的一名哨兵走上前来,“您有什么事,先生?”
“我要见沃尔辛厄姆爵士。”那骑士翻身下马,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头上戴着插着长长的羽饰的帽子,看上去像个律师,而他的脚上却套着一双军官常穿的长筒靴。
那哨兵打量了他一番,“您是内政部的人?”
骑士掏出挂在腰间的徽章,向对方微微晃了晃。
“我明白了。”哨兵朝他鞠了一躬,走到楼梯上的一名军官那里,说了几句话,那军官朝着依旧等在台阶下的骑士看了一眼,转过身,走进了大厅。
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沃尔辛厄姆爵士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那人,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您有什么事?”他走到客人面前。
“伦敦来的报告,大人。”那位信使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圆筒,把它塞到了沃尔辛厄姆爵士手里,
沃尔辛厄姆爵士连忙撕开圆筒上用来密封的火漆,把报告取了出来。他转过身,借着大厅里透出来的灯光阅读起来。
当沃尔辛厄姆爵士读到最后一行时,他看上去已经脸色苍白,虽说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但任何人只要仔细地观察一番,就会发现这位密探头子已经气急败坏了。
“您去找城堡的管家吧,让他安顿您住下。”他摆了摆手,将舟车劳顿的信使打发走,一言不发地朝着国王居住的塔楼走去。
在通向国王房间楼梯的入口处,那二十名卫兵当中的一员正在站岗,见到沃尔辛厄姆爵士到来,他连忙朝着这位大臣打招呼。
“晚上好,阁下!”他毕恭毕敬地说道,“您有什么事?”
“我要求马上面见陛下。”
“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陛下已经就寝了。”
“那么我希望和你们的指挥官,莱斯特伯爵讲话,我相信他会为我去叫醒陛下的。”
那卫兵犹豫了片刻,“既然如此,那请您上去吧。”
沃尔辛厄姆爵士点了点头,绕过哨兵,沿着楼梯上楼。与此同时,哨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朝着楼上的同事拥抱沃尔辛厄姆爵士来拜访莱斯特伯爵的消息,于是这条消息在沃尔辛厄姆爵士到来之前,已经被传递到了在国王门口守卫的哨兵那里。
这位最后的哨兵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寝宫的大门,以一种尽可能轻的步伐穿过客厅,走到通向卧室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过了片刻,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莱斯特伯爵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看着站在门外的哨兵,让对方不仅打了个寒战。
罗伯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出去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罗伯特小心翼翼地关上身后寝宫的房门。
“沃尔辛厄姆爵士来拜见阁下。”还不等罗伯特发问,那哨兵就抢先做出了解释。
话音刚落,沃尔辛厄姆爵士已经出现在走廊里。
罗伯特打了个哈欠,朝着对方迎上去几步,“听说您想要见我,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我必须现在和国王陛下讲话。”
罗伯特瞥了对方一眼,他清楚地看到沃尔辛厄姆爵士脸上的焦虑深情和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出什么事情了?”他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了许多,“陛下已经睡了。”
“是伦敦来的报告,内容非常重要。”沃尔辛厄姆爵士凑到罗伯特的耳边,轻声说道。
罗伯特犹豫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请您跟我来吧。”
两个人一起走进客厅,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请您在这里稍坐片刻。”罗伯特指了指沙发,他走进卧室,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睡眼惺忪的国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轻薄的丝绸睡袍。罗伯特跟在国王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蜡烛。
沃尔辛厄姆爵士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国王行礼,爱德华向他摆了摆手,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我听到莱斯特伯爵说,您有急事要见我?”国王跳过了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
“是的,陛下。”沃尔辛厄姆爵士说着,从圆筒里掏出那份报告,递给国王。
“五天之前,我们在安特卫普的密探注意到一支西班牙军队正在登船,那些士兵来自西班牙人的佛兰德斯军团,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据传言,那些运兵船上有一些人说英语,看上去也像是英格兰人。这消息是五天前的了,目前这些运兵船可能已经离开了港口,也可能还在安特卫普。”
“另外从监视玛丽公主的人那里得来了消息,公主最近派出的信使的数量翻了一倍,大多数都是和那些支持她的天主教贵族进行联络。伊丽莎白公主那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她似乎正在从哈特菲尔德宫给许多人写信。内政部同时注意到,超过五十名贵族已经开始秘密在自己的领地上招兵买马,打造军械,而他们的这些行动并没有得到陛下的准许。”
国王仔细地读着那份报告,他的手指用力捏着那几张纸,连他的指节都有些变白了。
“从这些信息当中,我必须得出一个令人遗憾的结论:一场叛乱已经迫在眉睫。”沃尔辛厄姆爵士观察着国王的神色,看到国王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我认为谋逆随时都可能发生。”
窗外传来一阵比起之前更大的喧哗声,国王将那几张纸递给罗伯特,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原来是首席大臣正在退场,在一大堆贵族和贵妇人的陪同下,这位公爵走出了大厅,在他身前是手里拿着火把为他引路的侍从,而身后则是由达官贵人们组成的两行纵队,灯火如同一场熊熊大火一样,照亮了整个庭院。如果此刻有不知情的人在场,他一定会以为这个众星捧月的高大男人才是真正的国王。
爱德华脸上的线条变得有些僵硬,他伸出手,将百叶窗重重地关上。
第129章 城堡里的午餐
沃尔辛厄姆爵士一直待到后半夜,才从国王的寝宫离开,而罗伯特一直将他送到了楼下。
国王第二天清晨起的很早,大约早上六点多的时候,他和罗伯特一起出门,去附近的野外骑马。
清晨的空气,混杂着从不远处海岸线吹来的水气,吹在人的脸上清新而又凉爽。道路两旁的青草长得十分茂盛,微风从树林里带来花草的芬芳,吹皱了环绕着城堡三面的平静河面。
国王在前,罗伯特在后,两个人策马跑了大约一英里远,来到森林和草地的交界处,在那里,他们将马抛在身后让它们随意溜达着吃草。
森林里静悄悄的,那些在林子里生活的牡鹿,在灌木丛间溜达的松鸡或是藏在洞穴里的狐狸,显然还都沉浸在梦乡当中,因而两位贸然闯入这森林里的客人耳朵里所听到的,仅仅是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偶尔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的几只燕子的振翅声。
沿着护林人所踏出的小径,两个人敏捷地越过地上的树根和石头,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林子中央。
在树林中央的空地上,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橡树,这棵橡树高大的身躯和树皮上如同沟渠一般粗糙不平的纹路,都彰显着它的古老。
爱德华走到这颗树下,他的脚踩在树根的一条分支上,抬起头看着如同一座教堂的穹顶一般笼罩着天空的树冠,他的目光里夹杂着欣赏和赞叹。
“多大的橡树啊,多么古老的存在!”国王说道,“这棵树的种子,想必在城堡奠基之前许久,就已经破土而出,想想这几百年间它见证了些什么……也许当年那些城堡里的人们,也像我们一样来到这棵树下,推心置腹地交谈,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棵树曾听到过多少秘密啊。”
“幸而这棵树不会说话。”罗伯特笑着说道,他走到大树边上,找了一块平缓的草皮坐下,他的后背靠着这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他朝着爱德华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坐到他的身边来。
爱德华刚刚坐下,罗伯特就伸出胳膊,将他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想找一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真是困难。”他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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