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243)
有个年轻导演找到了敖宸,想让他来演杨佑的角色。
他说敖宸是现在的演员中,少数几个年轻又有王霸之气的人,而且史书上也确实记载,齐贞帝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敖宸把这消息和杨佑说了,杨佑哭笑不得。
“那你接吗?”杨佑趴在敖宸的腿上问道。
敖宸摸了摸他的鼻子,拿过一边的剧本说道:“等我先看看,上次不就有人找我拍末代皇帝吗,剧本写得烂死了。”
敖宸一晚上都在看剧本,杨佑知道,看样子这个剧本应该写得不错,熬到半夜他先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敖宸忐忑不安地过来,问杨佑能不能让他去演。
杨佑把剧本拿来看了看,发现这个编剧写得确实不错,虽然和史实有不少出入,但人物特点基本上是抓住了。
“那就去呗,我也想看看拍出来是什么效果。”
电视剧播出的那天,敖宸在跑宣传,天帝特意召集在凡神仙一起跑到杨佑家去看。
片头曲结束,出现的是阴沉的天空,一个穿着水红色冬衣的宫女扶着一个身材高大,却略显瘦弱的青年走在茫茫的雪海之间。
青年的肌肤比雪更白,他对着宫女说:“我同你讲个故事吧,一个皇帝的故事。”
霎那间,杨佑突然看见了一个女人的剪影,她带着最后的温情,推开了冷宫的房门,寒风吹来,她盈盈地笑着,拂去肩上的风雪。
齐贞帝的陵墓发掘工作进展很快,杨佑的墓里随葬的财物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最引人注意的是大量的书籍、信件,还有许多杨佑生前颁布的圣旨,其次就他当时随身的物件,还有许多生活用具。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东西保存十分完好,可以说里面的一切文物,都成为了历史最真实的见证,由此也引发了一波用齐贞帝墓出土的文物来验证史书的浪潮。
齐贞帝的墓穴并没有其他皇陵那样规模广大,杨佑生前下令不要大兴土木,后来凌朝建立,更是不能让这位皇帝的墓葬用上大的规模。
考古学家都以为齐贞帝的墓只有那么多的东西,直到他们发现了随葬坑。
随葬坑里,以商洛为首,杨休、杨伦、杨玄、刘慧、陆善见、杨赤心、卓信鸿、徐开霁、蒋凌……史书上能找到的杨佑的旧臣,那怕如徐开霁、蒋凌这样在凌朝担任高官的臣子,基本都随葬了皇陵。
这些人中,有在齐一朝死去的商洛等人,都是死后立刻送进了皇陵,还有人在史书上没有记载结局,如他的两个弟弟杨休、杨伦,甚至连当时的罪犯,因为反对刘恒而被五马分尸的西南大将杨赤心都人收敛好尸体葬入了皇陵。
这其中更多的人都是在凌朝死去的,杨佑其实并未享有臣子随葬的资格,这些旧臣,基本都只有一副简单的棺椁和一些下葬必备的简单物品,除了刘慧以外都穿着齐国的朝服。
在齐贞帝墓穴发掘之前,考古界曾发掘过晋王刘慧的墓穴,发现里面是空棺,史学界还因此猜测,晋王可能是被弟弟刘恒残忍处死,所以没有尸体。
而现在,刘慧的棺椁好好地停放在齐贞帝的随葬坑中。
齐贞帝的主墓实在是过于寒酸,但他的随葬坑中,却密密麻麻地陈列着那些历史上轻易搅动风云的人物。
没有人知道,这些重臣为何要舍弃死后华丽的陵寝,情愿留下奢华的空棺,用一副朴素简陋的棺椁,也要把自己的身躯和一个失败的皇帝葬在一起。
或许,成王败寇,并不是历史唯一的准则。
前几年北海将军杨遇春的墓穴中,主墓室里放着杨遇春和他夫人齐国郡主杨筝的两副棺椁,男主人北海将军的棺椁里,同样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凌朝北海将军杨遇春的金印亮明身份。
学界把寻找北海将军的希望放到了齐贞帝的陵墓中,然而遗憾的是,随葬坑里并没有杨遇春。
但他们在主墓室里发现了两具棺椁,一具要高些,一具要低一些,在没开馆之前,史学家一直以为那是杨佑和他的爱妃。
可是史书上对杨佑的后宫完全没有记载,反而是很多野史对杨佑和杨遇春之间的关系津津乐道。
正史上的记载也是如此,齐贞帝在宫中病重,杨遇春见旧主凄惨,心有不忍,请旨于高祖,接杨佑出宫养病。
那具神秘的棺椁,会是北海将军吗?
带着疑问,研究人员打开了棺椁。
时间太久,尸体早已腐烂消失,只有一些不易损毁的物品保留了下来。
放在高处的那具棺椁里有胶东王、景王的金印,基本可以确定是齐贞帝,而那具放在低处的棺椁,只有一副铠甲,一枚写着齐国天策将军杨遇春的金印。
铠甲中有一枚护心镜,背面刻着一句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第199章 番外:小楼东风
番外:小楼东风
(暮云视角自述)
“你说,陛下爱你吗?”
她穿了一身华丽的袍,手指轻轻地拂过我鬓边,洁白的手腕有着莹白的光芒,像是天上的皓月。
我们刚从皇后宫里请安出来,太子刚出生不久,谁都想去沾沾喜气。
就算是平时和皇后多有不对付的这位杨笙,笙贵妃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道贺。
皇后的家族卓氏,在齐国时备受违命侯恩典,可是新朝一立,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成为了新贵,杨笙一直看信卓的人都没有好感,何况现在她自己本就有了身孕,更是不想在皇后宫里多待一刻,匆匆忙忙行了礼便走了。
我则是得到了陛下的口谕,过来请安之后便要出宫去照看违命侯。
太阳被阴云遮住了些许,杨笙继续问我:“如果陛下爱你,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如果陛下不爱你,那你又算什么?”
我侧脸看了看她,因为怀孕的原因,杨笙胖了不少,却依然那么端庄美丽。
她和她的双胞胎姐姐杨筝五官十分相似,可却因为气质的不同,让两人看起来十分迥异。
我低眉回答:“娘娘,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拥有爱的。”
我的本意是说,如我这样卑微的奴婢,自然是得不到爱的。可是杨笙却另有所感,感慨地笑着说,“是啊,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拥有爱呢?”
她边走边笑,“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正途,后宫里更是要雨露均沾,这算什么爱?爱?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你呢?”她问我,“你爱陛下吗?”
我本来应该在这里回答我爱陛下,可是我却犹豫了,我突然发现,我和陛下之间的关系纠葛,不是能用爱恨这样简单的词语就能说清楚的。
“或许爱吧。”我只能这样回答杨筝。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最后点点头,“也许吧,陛下也不一定爱你,但你肯定是他生命最最重要的人。”
我淡淡地摇头,“这话,娘娘应该反过来说。”
杨笙坚持着,“我说的是对的。”
我不欲和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辩,走到她的宫门前,杨笙叫宫女拿来一套衣服交给我。
“这是我给侯爷做的,”杨笙道,“我没法出宫,想托姑姑带给他。”
衣服上还有一包银子,照例那是贿赂我的赏金。
我全都收下了,点头说道:“奴婢一定带到。”
杨笙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违命侯常年染病,还请姑姑多多照顾,请姑姑带一句话,就说杨笙在宫里,时刻都盼望着侯爷痊愈。”
我懂他们之间的亲情,全都微笑应下。
去宫外的路很长,来来去去的有许多认识的人,但更多的是那些只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交情有深有浅,感情有浓有淡。
杨笙的话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也一直在想,陛下于我而言,究竟是什么,我和陛下之间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可是我想不出答案。
如果人可以将感情按照各种类型分门别类,然后依据深浅程度前后排列,那该有多好。
可是人却偏偏总也看不清自己,也无法分辨那混杂在一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