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随着王爷的口味便可。”喻君酌只当他是客气,便也跟着客气。
祁掌柜闻言看向周远洄,周远洄只得随口道:“本王爱吃甜的。”
“好,在下这便让人安排。”
祁掌柜说着又快步离开了茶厅。
待人走远,喻君酌小声问周远洄:“为何,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王妃不喜欢祁掌柜?”周远洄问。
“那倒不是,他看着斯斯文文并不让人讨厌。只是……”喻君酌非但不觉得对方讨厌,甚至觉得有点没来由的亲切,像是似曾相识一般。只是祁掌柜那态度有点太奇怪了,这才让他有点不自在。
“许是看着你觉得有缘,所以格外热情些吧。”周远洄叹了口气,又道:“祁掌柜当年也是船帮的人,后来家中不慎受到牵连,被罚没了家产。虽说最终祁家并未落罪,却也引着此事一蹶不振了好些年。”
喻君酌点了点头,不由有些同情。一句并未落罪听起来简单,但当年祁家究竟遭遇了多大的变故,怕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你不是喜欢花吗?他们这园子里有不少花,都是京城没有的,本王带你去看看。”周远洄起身道。
“王爷怎么知道我喜欢花?”他问。
“猜的。”周远洄道。
喻君酌并未多想,跟着他一道去了花园,果然里头种了不少自己没见过的花。
“喻少师爷喜欢花吗?若是有看中的,在下让人挖了送到王府。”祁掌柜回来看到两人在赏花,又忍不住开口道:“商行的园丁手艺不错,王爷可以带回去帮着打园艺。”
“王妃确实喜欢花。”周远洄凑到喻君酌耳边道:“你且在这里赏花,本王与祁掌柜有几句话想说,去去就来。”
喻君酌点了点头,心道只要别让自己和祁掌柜单独相处,怎么都行。
两人走后,他走到廊下的藤椅上坐下。这园子里花香沁人心脾,令他很想晒着太阳睡个午觉。然而就在这时,他背后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你就是京城来的淮王妃?”
喻君酌转头看去,见几步之外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对方身上一袭张扬的紫袍,长得倒是不错,但那气质一看便不好相与。
“唔。”喻君酌没打算和对方交流。
“我是观潮商行的少东家,祁丰,瑞雪兆丰年的丰。”
喻君酌想笑,心道谁问你了?
厅内。
祁掌柜双目通红,似是在极力掩饰着情绪。
“这孩子与他娘亲长得很像,眉眼简直一模一样,就连性子都像。”祁掌柜勉强一笑,“他娘亲少年时也是这般,不爱说话,总是冷冷淡淡的。”
“陛下已经着工部重修了令妹的墓,待淮郡事了,祁掌柜可同本王和喻少师一起回京城,为令妹迁坟。”周远洄道。
“多谢王爷。”祁掌柜朝周远洄行了个礼,问道:“君酌知道从前的事情吗?”
“本王问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他。”周远洄道。
这样也好。
他这外甥命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为了这些往事伤怀。
“这些年我曾不止一次想过要去京城寻他,可船帮的事情没有定论,祁家到底是被罚没了家产,在外人眼里等同于一起落罪。所以我不敢去,我怕到头了反倒害了他。”祁掌柜说着又红了眼眶。
“祁掌柜若是愿意,今日……”
“求王爷暂时不要告诉他,我想等祁家彻底洗脱当年的污名,再与君酌相认。”
周远洄点了点头,并未勉强。
“本王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朝祁掌柜打听。”
“王爷请说。”
“红叶阁,祁掌柜可有交情?”
“有。”
周远洄闻言松了口气,此事有祁掌柜帮忙,就好办多了。
与此同时,花园里。
祁丰见喻君酌不会自己,有些不悦。
“你还坐着我家的椅子呢,话都不跟我说?”
“少东家平日里是没人能说话吗?硬要逼着我开口。”
祁丰眉头紧皱,心说这淮王妃说话可真不招人待见,也就一张脸长得勉强凑合。
“你长得漂亮,本公子不跟你计较。”祁丰走到他旁边坐下,故意挑衅道:“你家里没人管你吗?怎么会同意你嫁给一个男人当媳妇儿?”
喻君酌听了这话也不恼,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也想嫁男人?家里不同意?”
“你说什么呢?别以为你是淮王妃,本公子就会一直让着你。”祁丰道。
“你不必让着我,你要是眼馋,我去问问王爷,能不能让你当个男妾。”
“你,你小子,你简直是……”祁丰被气得龇牙咧嘴,却想不出合适的话回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教训你?”
“逆子,你要教训谁啊?”祁掌柜的声音自走廊尽头传来。
“爹,我跟他闹着玩呢。”祁丰立刻赔着笑脸道:“我可没动手。”
“喻少师千万莫怪,这逆子自幼散漫惯了,口无遮拦,今夜回去我定然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尝尝家法。”祁掌柜道。
“无妨,他并未冒犯我。”喻君酌道。
要论冒犯,他俩还不一定是谁冒犯谁呢。
“两位先稍歇一会儿,老夫去厨房看看菜备好了没。”祁掌柜说着朝两人告退,一手拎着祁丰的手臂将人拖走了。
喻君酌本想从藤椅上起身,被周远洄在肩上轻轻一按,人顺势便躺在了上头。今日他坐了近两个时辰的船,这会儿是真有些犯起了困。
周远洄走到花池旁边,摘了一朵淡粉色的花,别在了喻君酌的发间。少年今日穿着月白色的薄衫,头上别着一枚白玉发簪,被这朵粉色的花一衬,显得面色红润了不少。
“本王过去在宫里,常听到一个词,叫恃宠而骄。”周远洄道。
“这个词怎么了?”喻君酌问。
“喻少师,没觉得自己近来就有些恃宠而骄吗?”
“我……”喻君酌总觉得这个词无端透着点暧.昧,但这话从周远洄嘴里说出来,他就拿不准是什么意思了,也许是兴师问罪呢!
恃宠而骄可不算什么好词儿!
“我……做错了什么吗?”喻君酌茫然道。
周远洄幽深的眸光落在他脸上,继而慢慢凑近,几乎是贴着少年的耳朵道:“方才好像有人说,要给本王纳妾。”
喻君酌:……
第33章 将人抵在门上……
喻君酌方才的话纯粹是为了刺祁丰, 没想到竟然被周远洄听见了。
“王爷恕罪。”喻君酌试图解释:“我就是随口……乱说的。”
“依着我朝的规矩,男子若要纳妾,确实要由正妻操持。若是哪个男人没有经过正妻的同意便贸然纳妾, 闹到衙门里是要吃官司的。“周远洄道。
喻君酌还是头一回听说,当初成婚时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些规矩。
“皇族也有这种规矩吗?”他问。
“皇族更甚, 先帝大婚后身边只有我母后一人,我一岁时母后病故,后位便一直空悬。直到三年后, 父皇才另立新后。当今陛下与皇后大婚也有六七年了, 身边亦没有别的妃嫔。”
喻君酌听了这话, 忽然想起了许久前他去参加宫宴时那一幕。当时有个朝臣在宫宴上提出来,让皇帝取消他与淮王的婚事,由是他是男子不能生养。
现在想来,原因应就是周远洄今日所言。若他这个淮王妃不许淮王纳妾, 将来淮王府便不会再有别的女子,淮王自然也不会再有周榕之外的子嗣。
念及此, 喻君酌大度道:“王爷若是想纳妾, 我定然不会反对。”别说纳妾了,淮王就算是与他和离, 他也没什么意见,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周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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