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洄大概没料到喻君酌会醒得这么早,所以天不亮就出了营。
“这回不拦着我了吧?”祁丰瞥了谭砚邦一眼,推着喻君酌进了屋。
“嘶,你别动手。”喻君酌躲了一下,方才被祁丰推着走得太快,身上有些不舒服。
“你受伤了?声音怎么这么哑?”祁丰问。
“没有。”喻君酌当然不会承认,转移话题道:“一大早你们吵什么呢?”
“我来是找你帮忙的。”祁丰去关上了门,生怕别人偷听,还压低了声音:“周远珩昨夜跟我一起在城里惹了事,被官府的人给扣了。”
“什么?”喻君酌大惊:“三殿下被人扣了?”
“嘘,你小点声,别让姓谭的听到。”祁丰提醒道:“周远珩说此事若是让王爷知道,肯定要教训他,所以想让我来找你,看看能不能瞒着王爷,私下把他给救出来。”
“他人在哪儿?”
“在同洲府的大牢里呢。”
喻君酌:……
这俩人是真能惹事儿啊。
周远珩可是三殿下,他要是在同洲出了什么事情,谁能担得起责任?
“走吧,别耽搁了。”喻君酌找了件披风披上,当即便出了营房。
“王妃要去哪儿?”谭砚邦忙问。
“我表弟去哪儿,还得朝你汇报呢?”祁丰抢先开口。他知道谭砚邦是周远洄的人,只要谭砚邦知道了此事,就不可能瞒得住周远洄。
“自然不必。”谭砚邦并未与他争辩,而是果断选择了跟在喻君酌身后。今日他可是丝毫不敢马虎,生怕再出了纰漏,令他在王爷面前本就不多的信任雪上加霜。
祁丰见他跟着,想要阻拦,喻君酌却示意无妨。
“君酌?”祁丰朝他挤眉弄眼。
喻君酌却道:“不带着谭将军,我如何帮你救人?”
“救人?”谭砚邦问。
“你……”祁丰凑到喻君酌耳边:“你不是有赤金令吗?”
“没关系,谭将军很可靠,让他跟着吧,他会替我们保密的。”喻君酌显然还没想到花酒的事情是谁告的密。
谭砚邦听了这话心虚不已,耳朵都臊得通红。
喻君酌上马车时,又扯动了伤处,疼得直皱眉。但他不想让祁丰觉察到什么,都没好意思要个软垫,就那么强撑着坐到了硬邦邦的马车上。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些。”马车上,喻君酌问祁丰。
“昨夜我和殿下一道歇在了城里的客栈,晚上睡不着就在城里瞎溜达,后来遇到一伙流.氓,朝商铺里收月钱。那商铺本来铺面就不大,看着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银子,他们竟然要收五十两。”祁丰一脸不忿:“我和殿下看不过眼,就动了手,没想到把人打伤了。”
“那怎么只抓了三殿下一个?”
“那伙收月钱的人和官府勾结,同洲府的人判我们赔银子,不然就让坐牢。”祁丰道:“殿下主动说要留下,让我回来取银子。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想教训教训他们。”
喻君酌叹了口气,一个头两个大。
“你没跟官府的人说你们的身份吗?”
“殿下不让我说,他说想趁机去看看同洲府的大牢里关了多少无辜之人。而且他也怕说了以后,官府的人找王爷核实,到时候王爷定要斥责他。”
毕竟成郡王当时硬要跟着他们时保证过,说不会添乱子。
马车直奔同洲府衙门。
喻君酌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毕竟牵扯到成郡王。所以他亲自下了马车,只说自己是商会的人,求见同洲府的知州。
谁知守门的差役瞥了他一眼,压根不将人放在眼里,竟是连通报也懒得通报,只问他银子带了吗?
“自然是带了。”喻君酌道。
“等着吧。”那差役这才不紧不慢地进去。
谭砚邦在一旁看着,脸色极为难看,若非喻君酌有言在先,他早就上前动手了。
几人在门外候了许久,喻君酌本就没彻底恢复,站了一会儿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王妃,要不别跟他们客气了。”谭砚邦道。
“先把殿下赎出来,其他的事情改日再说。”
喻君酌现在没心情同他们掰扯,只想着赶紧把人弄出来,免得出什么意外。
谁知他们又等了近一刻钟,通报的差役才从里头出来。
“把银子给我吧。”那差役开口。
“你!”祁丰气不打一出来,却被喻君酌拦住了。
“这是五百两的银票。”喻君酌示意祁丰交钱。
祁丰不情不愿地把银票掏出来,递给了那个差役。
“涨价了,一千两。”差役说。
“你别太过分了。”祁丰怒道。
“给他。”喻君酌说。
祁丰闻言又取出五百两递过去。
“还是不够。”那差役大概没见过这么肥的羊,想再多宰一刀。
喻君酌把祁丰手里的银票都拿过去,递到了对方手里。
祁丰一脸震惊,他找喻君酌来是给自己撑腰的,可不是往外砸钱的。但那差役看到手里那沓足足三千多两的银票时,却有些慌了。
这银子要的太容易,不是个好兆头。
“你,你等着。”差役匆匆跑了进去。
喻君酌累得腿软,没心思继续迂回,转身先上了马车。
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想等着之后身体恢复了再算账,但府衙里这帮人太不识趣。
片刻后,差役再次出来,依旧没把人带出来。
“谭将军,你跟他说若是半柱香的时间不把人放出来,就让他们的知州大人亲自把人送到大营里去。”喻君酌冷声道。
谭砚邦闻言掏出了自己的令牌,举到了那个差役面前。
片刻后,同洲府里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人看着比差役管事多一些,但肯定也不是太要紧的人。喻君酌在马车里坐得屁.股痛,一动也不想动,于是并未下去,只挑开车帘问了句:“人呢?”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南境大营的哪位将军?”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赔着笑问。
“半柱香已经过了一半。”喻君酌开口。
“公子何不下了马车,进来叙话?”那人又问。
“谭将军,时辰到了,咱们便回营。”喻君酌说。
“是。”谭砚邦忙道。
一旁那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登时大变。
马车里的少年称呼这人谭将军,南境大营姓谭的将军他们只知道一位,那就是淮王殿下身边的那位左膀右臂谭砚邦。这位谭将军在营中的地位可不一般,能吩咐他的估计只有淮王殿下。
但谭将军对这少年竟如此恭敬……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那人又问。
“放肆,公子的名讳岂是尔等能随便打听的?”
两人闻言心中登时有了猜测。传闻淮王殿下带着淮王妃来了南境,这少年看着俊美出尘,气势迫人,还能随意吩咐淮王麾下的将军。
少年是何身份,不言而喻。
两人见喻君酌不下马车,且连话都不愿多说,当即面如土色。
整个同洲谁不知道淮王妃的地位?
今日他们竟劳动王妃亲自上门要人,只怕是大祸临头了。
“公子息怒,此间定是有什么误会。”那人朝着马车一揖。
“谭将军,走吧。”喻君酌冷声道。
少年声音沙哑,无端多了几分骇人的气势,令同洲府的人听了更觉慌张。
“人立刻便放,立刻,立刻。”其中一人屁滚尿流地奔进府内。
不过片刻,成郡王便被人领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堆着急忙慌的人。
“他们打你了吗?”喻君酌问成郡王。
“嫂嫂!”成郡王在牢里关了一宿,见到喻君酌便开始告状:“他们不给我吃不给我喝,住的地方还有蟑螂,那蟑螂还会飞,个头比枣子都大,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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