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板仓卓很不情愿,他刚才还朝着保镖一通发泄,但面对琴酒却敢怒不敢言。上车后变得像只梗着脖子的鹌鹑,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车程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路上很安逸,甚至能听到引擎的嗡鸣。板仓卓一句话都没有说,开着车的伏特加倒是一腾出功夫,就向着琴酒阿谀奉承。
大概没人提醒过伏特加,他的嘴真的很笨拙,夸起人来像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只会重复那几句小学词汇。
琴酒显然习惯了,甚至懒得搭理不太聪明的司机,只有闭眼休憩的时刻,才会冷冷地吐出一句:“吵死了。”
然后伏特加悻悻闭嘴,车厢重归平静。
弹窗趁机打开了手机的定位系统,这辆车从东京都的边缘区域出发,如今已经抵达了长野县的县内。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了。
伏特加给车子熄了火,又颠颠从车头绕过,拉开了驾驶座的大门。
门开启的一瞬,他和车门平齐站立,朝缓步走出的银发男人鞠躬,言辞之间恭敬而顺从:“大哥,我们到了。”
琴酒没有回应。
他从这台黑色的老爷车踏出,步履平缓,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伏特加对上司的冷眼和爱答不理习以为常。这台车子比他贵重的多,他小心翼翼地关合车门,这才腾出功夫看向后车座。
面对不同对象,伏特加的态度也大相径庭。
他隔着车窗看向板仓卓,宽大墨镜下的讨好笑脸骤然溃散,如今只残余一口带着粗暴弹舌的催促:
“喂——我们到地方了,快点下车!板仓!”
板仓卓无精打采地拉开车门,苍白的脸庞只剩萎靡。
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双腿在不自觉地抖动。
他很清楚,他要去见“那位先生”了。
……
两个多小时,起稿加铺色,还有一定程度的细化。
当画面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今泉昇才从座椅上站起身。
他没能摸透伊拉斯特的想法,但他有必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对于作画一事,必须认真对待。
时至今日,今泉昇在绘画方面也没什么大突破,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成为创作者的天赋,依然只能用画笔勾勒他曾亲眼目睹的事物。
这一次也不例外。
要让画面达到震撼人心的地步,他就必须画下深刻烙印在脑海中的回忆。
青年放下沾着颜料的画笔,缓慢起身,试探性地走向房门。
当扭动把手的时候,他惊异地发现——房门并没有从外部上锁。
伊拉斯特并没有把他关起来。
这间屋子就在伊莱斯特的书房隔壁,而隔壁的门口,还是站着那位不苟言笑的保镖。
保镖见到他走了出来,便开口问道:“你的画,已经画好了吗?”
“还没有。”今泉昇回答。
下一秒,他直接抛出了一个大多场合都能适用的万能理由:“我想上个厕所,请问盥洗室怎么走?”
保镖面无表情地指了路,越过正前方的转角,就有一间盥洗室。
“谢谢。”今泉昇礼貌地致谢。
就他目前的观察,宅邸里应该没有摄像头。
伊拉斯特在此地藏身,消息没有泄露向外界,平时也不接待访客,今天的板仓卓是个例外,恐怕是伊拉斯特要求他过来见他的。
生活环境很安全,伊拉斯特没必要在房子里装监控,监视自己的生活。
黑发青年一路走进盥洗室,装模作样地进入隔间,然后翻开手机——
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但他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弹窗的消息。
那家伙在做什么……?
说不担心是假的。
虽然作为数据,弹窗拥有诸多优势,可以自由地穿梭在计算机中,但同时也很脆弱——在没有计算机、也没有网络的封闭环境里,它很有可能会彻底消散。
而弹窗要联系他,大概率会通过远程方式——给他打电话或是发邮件。只可惜手机现在还没什么动静。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弹窗待在板仓卓的手机里,恐怕也不能轻举妄动。
再等等好了。
今泉昇把手机收回口袋。
“上厕所”的流程要做全。
他在隔间压下马桶的冲水键,又出门去洗手池洗了下手。
今泉昇在二楼转了一圈,二层的面积很大,可惜他没能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兜兜转转,他又绕回了画室。
但当他站在画室门口时却发现,旁边的保镖不见了。
保镖的任务是确保伊拉斯特的人身安全。
保镖没站在书房门口……也就意味着,伊拉斯特如今不在书房。
——他出门了。
今泉昇挑了挑眉。
他观察了一圈四周,在确信周围没人时,目光才落向书房的大门。
刚才他和早川晋一虽然进书房坐了一会,但是全程都在沙发上和伊拉斯特交谈。他没什么时间调查书房,更没有机会靠近伊拉斯特的办公桌。
既然伊莱斯特不在……那趁此机会,他或许可以进书房一探。
画室和书房紧挨在一起,两道房门均采用相同材质的红木,不仔细看纹理,几乎分辨不出区别。即使他进去之后被人抓个正着,他也能以自己想回画室,但是不慎走错房间的借口搪塞。
风险与机会并存,他没有时间犹豫。
今泉昇果断握向房门的把手。
“咔哒——”值得庆幸,门没锁。
今泉昇轻声迈进书房。
他朝房间探去,屋内不见任何人影,静谧至极。
径直走向办公桌后,今泉昇发现桌上堆叠着少许文件。
他将纸张一一拿起,翻阅了一会——这是一份申请货品过海关的申报表格,旁边还有不少相关的文件证明。
伊拉斯特要举办画展,除了不少日本画家投稿的作品外,展览上也会展出他个人珍藏的名画。
而他申请通过海关的货物,就是他的个人藏品。
这批画预期在10月3日通过海关。距离现在还有七天时间。
今泉昇将文件原封不动地摆了回去。
伊拉斯特挑选今天和板仓卓会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对……
可是他翻找了一会,除了这份申请表格之外,没能发现任何线索。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他在书房已经停留快要十分钟了。
今泉昇抬手扫了一眼腕表,眉头紧皱。再这么待下去,他很可能会被人察觉。
先回画室吧。
青年飞快把动过的地方归复原貌,悄声返回了隔壁。
……
……
下午五点,今泉昇的画终于完成了。
历时六个小时,以最终成品的质量来说,他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他给早川晋一打了电话,对方不到十分钟,就兴高采烈地冲进了房间。
早川是一个人来的,今泉昇瞥了一眼门口,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的父亲呢?”
“我刚才联系他了,但是他没接电话。”早川晋一耸了耸肩膀,习以为常地:“这个时间他可能在泡温泉,所以没看手机。”
“他一会肯定会回复的,先不说这个了——”青年迫不及待地跑到画架旁,“让我看看你的成品吧,今泉先生!”
这张画才刚完成,还有少许颜料没能干涸。
但早川晋一在看到成品的一瞬间,双目却不由自主地瞪大,连呼吸的本能都几度遗忘。
精致的画布上,一个浑身浴血、看不见脸庞的黑发女子悬浮半空。
她凌空的姿势有点怪异,双臂伸长、五指扩张,好似在竭尽全力地推开什么人;而她身后划破虚空、犹若泥潭的黑洞,似乎才是导致她飘在半空的原因。
画面的背景则是一片破碎的屋房,周围萦绕着熊熊烈焰。滔天的火光明亮至极,却将灰败和无望的氛围衬托更甚,好似再说——
黑暗中唯一的光,并非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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