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重要吗?”他安逸地盯着降谷零。
“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我们两个——谁会去死。你心里合该有数。”
话音落地的一刻,他清晰地在降谷零眼中,目睹了风驰电掣,即将席卷一切的风暴。
金发青年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卡慕。”
他咬牙切齿地走上前,仿佛即将饮血啖肉一般,用力拉扯住青年冲锋衣的高领。
二人的距离贴的极近,降谷零用那双锐利至极的双目死死盯着青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你——到·底·是·谁?”
青年琥珀色的眸子终于泛起波动。
“咔哒。”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被一截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手枪打破。
小林幸佑不知何时掏出藏在外套里的枪。
他将双臂高抬,将枪口径直指向波本的额顶,他的手有点发抖,声音也是,但却异常坚定地目视着二人。
“把手拿开——离社长远一点!”他尖叫着警告。
二人皆是一愣。
“小林!”川江熏的眼神明显慌了,他不由拔高了音调:“把枪放下!!”
“社长,你一定与这件事情无关,对吧?”小林拉开了保险栓,他眼睛在发红,“没关系,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社长。”
川江熏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冷冰冰的金属,就贴在降谷零的脑门。
里面装载着沉甸甸的六发子弹,小林现在要是扣下扳机,降谷零的脑袋就会倾刻炸裂开。
川江熏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先把枪放下,小林。”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他说。
“你只是运气太差,不幸被牵扯进来了而已。”
“我该和你道歉。如果你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就回了头,你今晚就不会遇上这些破烂事。”
他袒护波本的意图,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这一切全都落在降谷零的眼里,他连同呼出的鼻息都是颤抖的。
他的认知在被颠覆。
他像是泄气一般松开手,重新坐回了身后的座位,一言不发。
小林幸佑盯着二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魂不守舍的社长。
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难怪一向行事利落的社长,竟然会如此踌躇。
他颓唐地收回手枪,低头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凌晨五点四十三分。
距离朗姆定下的时间,还有十七分钟。
大厅内再度陷入沉默。
“到此为止吧。”坐在座椅上的降谷零突然说。
“……什么?”这川江熏愣了愣。
降谷零平静地将手伸向口袋,一个黑色的长形物体,被他轻轻摆放在桌面。
川江熏的瞳孔一缩。
——那是个卫星电话。
这栋大楼内部的信号是被屏蔽着的,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
但是卫星电话并不影响。
“原定的计划中,你也许该死在这,川江熏。”金发青年站起身,用泛着一圈圈涟漪的蓝眸,望着他。
“但是你不可以死。”降谷零轻声说。
在他从公寓出发之前,他就已经紧急联络了公安。
公安派遣了两支队伍,从降谷零进入总部驻地之前,他就已经用卫星电话和外面的警察们保持着通话了。他们现在就围绕在这栋大楼外,随时等待突击楼内,或对卧底进行搜救。
其实最符合利益的做法,就是应承下川江熏的话。
然后让藏在外面的一众警察,亲耳倾听——卧底zero为了深入组织,证明“清白”,是如何朝着甘愿奉献的线人开枪。
听他如何狼狈地在生死一刻不择手段,然后沐浴着罪恶的鲜血,迈上更高的地方。
——而不是就此功亏一篑。
川江熏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
他嘴角在抽搐,从看见那个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时,他便明悟了一切——
他捏紧了双拳,用力一锤身旁的长桌,咬牙切齿地:“……你是不是疯了?”
“我说了。”降谷零加重声音,“我决定了,我要到此为止。”
——让我的卧底生涯就此结束,换一个安稳的全员生还。
他拿起桌边的卫星电话,将收声口凑到嘴边,平静地:“B计划,开始执行。”
下一刻,他将电话收回衣兜。
“今夜谁都不会死,我们一起逃吧。”他站起身,走到川江熏的身侧。
然后他低下头,眼睫轻垂,淡绯色的唇瓣缓慢开合,轻轻地:
“……前辈。”
……
拂晓之际,是一日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外界狂风骤起,呼啸的飒飒声席卷着周遭的绿植,也将建筑的玻璃敲打的咚咚作响。
收到了卧底传递的消息后,潜藏在暗处的伊达航默默回应:
“收到,准备执行B计划。”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漆黑作战服,高大魁梧的身姿犹如庇护着万物的巨树。
而立在他身后的,是一众NBC恐怖活动搜查队的成员。
他扭过头,目视着身后的年轻人们,高声呐喊:“兄弟们,抄家伙!准备上了——”
要将恶人绳之以法。
——然后把我的兄弟平安救出来。
第192章
5:45
黑衣组织日本东京驻地
川江熏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明明顶着另一副全然不同的皮囊, 恋人还是却贴向他的耳边,吞吐出灼热滚烫的气息,低吟着呼唤那两个短暂的音节——
[前、辈。]
他的确设想过, 降谷零会在某一天发觉这个潜藏在至深之处的秘密。而他也早已做好, 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知对方的准备。
但那个时机无论如何, 都不该是现在。
川江熏从未如此气愤过。
“降·谷·零。”他一字一顿地念诵出这个名字。
“你知道在这一刻,你究竟放弃了什么吗?”凌然的盛怒之下, 他一脚踢翻了身侧的座椅。
造型精致的木质凳子跌落在地,发出一道沉闷却震耳的激荡——
咚!!
青年连同呼吸都在抖动,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大肆吞吐着周遭的空气。可这仍然难以遏制他的额头成群结片地凸起青筋。他连同面部的表情,也快要丧失控制权限了。
他怒目切齿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放弃的——是你长达五年的忍辱负重、是你身上的每一处枪伤刀疤、是你行走在灰色边界品尝的酸涩苦楚。”
川江熏的嗓子像是浸入了砂砾, 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最重要的是,”他艰难地开口:“——你放弃了你布满光明的未来。”
金发青年平静地摇头。
他用极其笃定的口吻,轻缓说道:“你错了。”
降谷零将手伸向口袋, 不着痕迹地关上了卫星电话的收声口。
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含着自讽:“前辈,你真的太残忍了。”
“展览会结束后,你从病床醒来, 你明知我缩在你的胸口哭泣……你明知我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你的日子……”
可你现在却逼迫我,亲自手刃我的爱人。
金发青年缓缓地闭上双眼。
“没有你在的未来, 一点也不光明。”
“而我现在要用五年时间,兑换一个真正光明的人生。”
他伸出胳膊, 用力握住男人藏在冲锋衣下的细瘦手腕。
男人没有躲闪, 只兀自伫立于原地。他的相貌分明与那张清峻面容毫不相似,但他的眼眸却泛起湿润, 微挑的眼尾浸染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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