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南非动物区离开后,今泉昇带着克丽丝辗转向下一站。
伦敦动物园被摄政运河穿越,路过一处河畔时,今泉昇猛地顿住脚步。
“怎么了?”克丽丝扭过头。
女孩顺着青年戴着墨镜的脸侧看去,突然发现在高桥边正坐着一位身着长裙的女士。
女人身前是一个偌大的绘本,顺滑的黑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垂下。
她手中握着一根长而坚硬的炭铅,炭铅摩挲在粗粝纸张上的沙沙声即便相隔这么远,也能清晰地听见。
面对着女人安逸的背影,克丽丝抬头问道:“她是在画画吗?”
“嗯。”今泉昇点头。
克丽丝看不见青年潜藏在墨镜下的眼睛,但还是凭着出人意料的敏锐直觉,轻声地确认:“你认识她。是吗,舅舅?”
……
今泉晴治带着一杯果汁回到了河畔边。
他的妻子还坐在一片树荫下,挥舞着手中的炭铅,远处轻轻展翅的天鹅被她刻画的栩栩如生。
“要不要歇一会?这里提供午餐服务的。”他走到女人身后,“昨天在师娘家没有休息好吧?”
“没事。”今泉怜纱摇摇头,目光仍然停留在前方的绘本上。
“这是取材的好机会,这些画面以后都可以作为素材用在漫画里。”她平静地说。
今泉晴治没再说话。
今天一大早,天边刚刚蒙蒙亮,他就带着妻子尽快离开了那栋房子。
他同妻子闭口不提任何有关宫野仁香的事情,只说原定19日要来见师娘,但是现在计划有变,他们今天可以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今泉怜纱脱口而出动物园。
她说她打算之后有机会就连载一部子供向作品,趁机来小孩子都喜欢的户外环境看看,说不定可以体味到不一样的氛围。
“对了,晴治。”画好了手头的天鹅速写后,女人轻缓地抬起头。
她凝视着站在她身侧的男子,目光如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说?”
今泉怜纱总会在某些时刻展露出令人悚然的敏锐感。
男人几乎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但还是竭尽全力地扬起嘴角,“你是指哪方面的,怜纱?”
“师娘的事情。”她开始收拾手边的画具,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一直在极力避免提起师娘。离开的时候,也没和师娘打招呼,走得很决绝。”
她把绘本合上,暂时夹在了手臂下方,目光游移向笑容越发无力的丈夫身上。
“昨晚你下楼倒水时,到底发生什么了,晴君?”女人站起身。
然而她刚刚直起背脊,眼前的画面却突然一暗!
模糊的视线中,今泉怜纱看见了丈夫惊愕瞪大的双眼,而脚下却不受控地一个趔趄——
“怜纱!!!”
“掉下去了!!”克丽丝大叫了一声。
“那个阿姨掉下去了!”女孩慌忙地指向河畔。
只见那名身着长裙的女子不知为何,从板凳站起时突然身形一晃,接近着毫无征兆地跌向了后方的长河——
而和她同行的眼镜男子则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外衣,迅速翻身,直接跳进了河中。
克丽丝刚刚收回视线,却见站在她身后的青年也在脱外套。
“你在做什么,舅舅!?”
今泉昇焦急地回应:“他们两个都不会游泳!在这等我,不要乱走!”
他面色苍白地丢掉外套,随即迈着大步朝河边奔去——
“噗通——”又是一个人冲进了河里。
只是此人入水的姿势很是标准,几乎没有溅起水花。
这一幕频频引发周围游客的惊呼,场面一度陷于混乱。
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河畔边,有人在喊叫,也有人拿着救生圈和长绳跑了过来,加入了救援行动。
只见那名黑发青年抓起被抛到河面的救生圈,飞快地游向了落水的亚洲夫妇。
他将救生圈套向了陷入昏迷的女士,另一手搀扶起即将沉入水中的男人,以惊人的力量带着二人向岸边游去。
救援过程顺利而精彩。
围在岸边的群众,毫不吝啬地鼓起双手,响亮的掌声和喝彩直冲天际。
此时途经的一位记者停驻下来。
他望向河畔边的人群,又将目光聚焦在还在向岸边凑近的三人。
接着,他抬起挂在脖间的相机,将镜头朝向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咔嚓。”
施予他人救援的青年脸孔,清晰地倒映在相机之中。
第158章
“真是帮大忙了, 纪田君咳咳……”
“没想到、咳咳,竟然会在动物园里见到你……”
伦敦动物园的临时医务室外,今泉晴治正坐在长椅处, 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说话之余还会不受控制地咳嗽几声。
“不用客气。”今泉昇低头看了看肩膀在抖动的男人, 目光随之一转:“我去问问工作人员有没有毛毯。”
虽然现在处于夏季, 但今天阴云密布,半点阳光都难以窥见。
河水没能受到日光的照射, 因而温度低得惊人。今泉昇刚跳进去的一瞬间,就被冰的头皮发麻, 困倦和睡意被水花蓦地冲散。
“叩叩——”
他敲了敲医务室的门, 里面很快便有医生打开了门。
不慎晕倒的今泉怜纱此刻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双眼紧闭。所幸救援及时, 即便她无意识地跌入了河水中, 肺部也并无积水。
医生经过一番检测过后给出的说法是:这位女士疲劳过度致使出现了昏迷现象。但还是建议等这位女士清醒过来后, 再带她去正规医院看一看。
今泉昇看向还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的黑发女子,不由得放缓声音:“请问有毛毯或者被褥吗?外面那位先生浑身湿透了,一直在发抖。”
医务室内的医生点了点头,直接从柜子里翻出了两张轻薄的被子。
今泉昇愣了愣,只见那位又医生补充了一句:“拿去吧,你身上也湿透了。”
他立即道谢。
出了医务室后, 今泉昇回到了长椅处, 直接将被子披在了今泉晴治的肩头。
“谢谢。”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抬起头,朝他微笑。
从这个视角来看, 父亲的模样甚至可以称之为“狼狈”。
尽管狼狈, 但今泉昇完全没有产生在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 多半都会出现的“我的父母也不过如此”的嘲弄之心。
父母离世的太早,以至于今泉昇模糊的记忆里,个子小小的他总是在仰望着父母。
母亲待他很严格,虽然和他如今目睹到的形象有所出入,但她一贯展露出的都是自身的强势和冷静;父亲则是在扮演着更为柔和的角色中和着整个家庭,看似没有母亲起眼,却是那个真正引导着家庭航线的重要船锚。
只是他现在和父亲的年龄近似,从一个同龄人的角度来说,他可以深切地体会到这短短的几十分钟时间里,父亲究竟攀越过了多少道难以触及的高墙。
今泉昇不仅知道他的父母不会游泳,他还知道他的父亲惧水——但他眼看着妻子跌入水中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地一跃而入。
那个记忆中尤为高大、需要他仰头去看的身影,在他的心中依旧伟岸庄重。
这是今泉昇第二次发自内心地感谢,自己可以来到这个时代。
“纪田君。”今泉晴治将双手交叠起来,轻搭在腿上。
他犹豫了一小会,眼镜下和蔼的眉眼微微蹙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奇怪。”
今泉昇收回思绪,应道:“什么问题?”
“假设……这既不是某人的幻觉,也不是癔症。你觉得一个人的大脑里,可能会住进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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