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些日本人多用日语交流,记录文字也是日语居多。由此可见,这座实验室大概率建立在日本本土。
这种地方,三十七年前竟然就存在了。
今泉昇继续朝前走着,一路用余光观察着周遭的事物,又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看起来颇为讽刺。
“那还是真是不折不扣的资本家。”这是他对建立这座研究所的秩序之人的评价。
越过了一小段光线偏暖,看起来很是温馨的走廊,今泉昇便找到了A3休息室。
休息室外的有一小段半透明的玻璃,装潢是几十年前日本很盛行的西方风格。
今泉昇迈向前方的大门,出于礼仪性地轻敲房门。
他没忘记自己还只是个实验体,是这间研究所中任人宰割的羔羊。
小心行事,总归没错。
“进——”门内传来一道略有尖锐的男音。
今泉昇推开门。
刚进去,他便听见了里面嘈杂的争执声。
“先生,我们不认为这是适合应对于检测他的能力的方法……这太极端了!!”有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员面色铁青。
今泉昇记得他。
这个男人是负责他的项目实验的人员之一,是不是总负责人暂时不知,但是话语权很高。大家都称呼他“柳泽”。
“有什么不行的?我想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方式了。”一道慢悠悠的男音。
“可是……我们要考虑人权!069是为数不多的宝贵实验体,我们不能这样对待他,太残酷了……万一没有办法康复,他将会落下终身残疾!!”
柳泽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可他大抵很怕面前的男人,以至于他不敢放大声贝。
【他们正在探讨如何激发你这具身体的潜能,确定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弹窗的语调充满了讽意。
【你想知道,他们为了确认你的恢复能力的上限,正准备对你做什么吗?】
今泉昇不是很想知道。
而且柳泽的话清晰完整地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心里也有些数了。
坐在沙发上交叠这双腿,气定神闲地端着咖啡的青年,慢慢地朝他瞥来。
那是一张格外削瘦的脸。
下颏尖瘦的像一把凌厉的铁锥,脸部向内剧烈凹陷着,灯光打下后徒留大片阴影,一双深陷于眼眶中的眼睛充满了阴鸷。
这种眼神,只会出现在穷凶极暴的恶徒脸上。
【这个时候的朗姆,其实还不到二十岁。】弹窗说。
【当你回到未来的某一日,大概会在米花町一家名叫伊吕波的寿司店,见到他。不过寿司店中的朗姆,早就已经改头换面。和三十七年前的现在全然不同。】
注意到今泉昇的身影时,朗姆只放下咖啡杯,调整了个坐姿。
他看起来更惬意了,甚至朝今泉昇抬抬手,指向对面的沙发:“过来坐,069。”
他很擅于发号施令。
今泉昇没有说话,故作顺从地走去。
柳泽还站在沙发一旁,他满是为难地看了看今泉昇,又恳求道:“朗姆先生……069才刚离舱两周,他的状态还……”
“我看他的状态很不错。”沙发上的青年打断了他。
“报告我也看了,刚出来没几天就能说话了。”
“柳泽,你是不是过于袒护他了?”朗姆的声线陡然变冷,“明确你自己的立场。现在这所研究所最大的话事人,是我。”
柳泽立刻低下头:“我明白,先生。”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脸色仍旧难看的过分。
今泉昇坐到了朗姆的对面。
“你好,069。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朗姆。”
朗姆看了过来,勉强露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尽管他的笑容中弥漫着难以挥散的血腥味。
“您好,朗姆先生。”
朗姆扬了扬下颏,将双手交叠在一起,“从你出舱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了。”
“之前忙着为‘那位先生’处理后事,所以一直没来见你。刚才柳泽在和我讨论‘人权问题’。”
他从茶几的另一头,推来一纸合约。
“实验所内的一百名实验体,都签署过协议,并表示自愿奉献自我。”他的眼珠转了转,笑容越发深邃:“但我认为柳泽说的对,无论你们是否是实验体,我们都应当尊重你们的人权。”
“所以,请你合约上的条例,并签下你的名字吧。”
今泉昇抬头看了看柳泽,柳泽闪避开他的视线,一言不发。
白纸上的字迹可以简单总结为,研究所接下来将会对他进行一系列的开发试验,并测试出他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负担。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对研究所报以信任。
今泉昇望着上方的内容,目光越发冷凝。
【也许他们会从砍掉一只手指开始。】
【当他们发现截断的手指可以恢复后,便会尝试砍下四肢,对你进行放血,甚至掏出脏器……】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你恢复能力的极限。】
今泉昇默默地放下白纸,发现对面的青年竟在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相信我,069。”他甚至笑得有些兴奋,竟从沙发上站起,高高挥舞着双手。
“我将会让你的身体超越人类的极限,你的修复功能是寻常人的数百倍,未来的某一日,也许你可以成为……”
“超越全人类的——最强的战士!!”
癫狂而尖锐的嘶吼,盘旋在休息室的天花板中。
周遭的一切,一时之中陷入静默。
【显然朗姆失败了。】弹窗看起来并不紧张。
【众所周知,川江熏体虚到跑一百米都会喘。】
今泉昇不是很赞同“体虚”这个言论,因为在他孜孜不倦地锻炼下,川江熏已经可以跑两百米不喘气了。
但他觉得弹窗说得有一部分道理。
因为他接下来将会……
“恕我拒绝,朗姆先生。”他将那纸合约重新放回了桌壁。
拥有琥珀色眼眸的青年,安静地注视着前方,“事实上,我已经决定和莎朗·温亚德女士一同离开了。”
朗姆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来的?”他抬头瞄了一眼旁边的柳泽。
“呃……”柳泽紧张地满头都是汗,不确定地:“上……上周?”
“嘭——”一声枪响。
枪口处升腾起一阵袅袅的白烟,柳泽的表情凝固在瞪大双目的一瞬,犹若定格的石膏像般,笔直地倒在了地面。
“砰!”成年男子的躯体,砸向地板的声响很是巨大,令人为之战栗。
一滩殷红色的液体,逐渐然后今泉昇脚下的浅色地毯。
朗姆握着不知何时掏出的枪,笑眯眯地将枪口转向了今泉昇的额头。
“真是见笑了,069。请你签下字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你。”
对面的青年依然在笑,眉宇间的阴霾却变得更为浓厚。那轻轻勾在扳机处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好似下一刻就会用力扣下。
今泉昇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拿起笔。
朗姆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所实验所潜藏在日本某处地下的角落,在黑暗中肆意游走。
这里的员工大多签下了卖身契,他们的生活不见天光,也在此处彻底沦落为工具。没人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悲哀,柳泽的“失踪”,大约只会变成下一个员工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实验所只要伫立在这里,一切就不会改变。
他翻向协议的最后一页,右下角的空白处,应当签署下他的名字。
今泉昇拔开钢笔的笔盖,笔尖正欲落笔的时刻,却听见了弹窗的声音,于是他提笔的手臂顿了顿。
朗姆见他不再动作,又不满地挑眉:“怎么?”
“先生。”今泉昇坐直了身子,“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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