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不针对是因为这次危险得过头了。
谢亭珏看出祈桑的紧张,耐心安抚:“不用担心,如果有危险,我来……”
没等他将话说完,两人拨开灌木,走到老槐树边上,同时看清了槐树下的东西。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祈桑挠挠脑袋,尴尬地看了一眼谢亭珏。
谢亭珏信誓旦旦的安慰还没说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古槐树下,红木方桌,珍珑棋桌。
方罫纵横之间,摆着一局没下完的残局。
若说单打独斗,修真界难有能敌过谢亭珏之人。
若说棋盘博弈,修真界难有谢亭珏能敌过之人。
祈桑欲言又止:“呃……”
他知道谢亭珏棋艺差,但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谢逐”,他需要装一装吗?
谢亭珏淡然自若地走过去,端详片刻后坦然开口。
“你来看看吧,我棋艺一般。”
堪堪知道规则罢了。
祈桑心中反复默念“尊师重道”四个字。
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慢腾腾走过去:“好,我来看看。”
祈桑的下棋技术也就半吊子吧,但完胜谢亭珏还是有把握的。
此时只有他与谢亭珏两人,总不能让谢亭珏去解珍珑棋局。
这是谋杀,他师尊会被尴尬死的。
而他显然是个贴心的徒弟,只能独挑大梁了。
祈桑凑到谢亭珏边上,仔细端详棋局。
棋子罐里只有黑子,显然是让他们执黑。
祈桑也看不太出门道,只能很浅显地看出,黑子已经被逼得穷途末路了。
好像无论走哪条路都只有死路一条,等待黑子的命运就是流程般落子,然后走向命中注定的败北结局。
祈桑皱了皱眉,拈起一颗黑子无意识地摩挲。
苦思冥想半天,也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总不可能这真的只有必败的结局吧?
肩膀上好像无形中扛上了沉重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四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祈桑满心满眼都只剩下眼前这盘残局。
冥冥中,祈桑听见有人说。
“殿下,落子无悔。”
祈桑又听见了自己声音。
“规则由我来定。”
“我不会成为输家。”
……
“祈桑,凝神!”
谢亭珏的声音骤然将他拉回现实。
祈桑身体微微一颤,双目略显茫然地看向四周。
下一刻,他的视线落在棋盘上,连忙把手中夹着的棋子丢回围棋罐中,忍不住心中微悚。
瞬息的功夫就能夺取他的心神,这残局也太邪门了。
祈桑叹了口气,向谢亭珏解释。
“刚刚我感觉,这局棋无论怎么走,黑子都是死路一条。”
谢亭珏有能力抵抗珍珑棋局的邪性,但是他不会解局。
提起其他的,谢亭珏还能给出点建议,提起下棋,谢亭珏实在是没有头绪。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轻笑声。
“殿下,你怎么知道,这局棋就一定要有解法呢?”
祈桑抬头,发现消失许久的盛翎坐在那棵老槐树上,也不知道暗中观察了祈桑多久。
巨大的树叶遮天蔽日,几缕月光堪堪照过树叶间隙。
光线很暗,但祈桑还是看清了盛翎的表情。
一如既往的桀骜,唯独在祈桑面前会多出几分温驯。
盛翎从树上一跃而下,正巧落在祈桑前面半步的位置。
他像是没站稳,双手在祈桑的肩膀上搭了一下,身体也惯性地在祈桑身上靠了片刻。
谢亭珏脸色一黑,丝毫不意外这人做作地摔了。
他拽着盛翎的后衣领,用力一拉,把两人给分开了。
因为双萝镇阴气重,季节气候有些不稳定。
时值夏末,这一树槐花此刻依然盛放着。
靠近的瞬间,祈桑闻到盛翎衣服上染着淡淡的槐香。
……看起来,盛翎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祈桑没有戳穿,只是问:“盛翎,你有办法解开残局吗?”
想要了解城南阴气浓重的原因,绝对逃不开这珍珑棋局。
盛翎看都没看身后的棋局。
“天下之事,事事忧扰,却并非事事都有解法。”
“如果想要改变注定会输的棋局,殿下,您只有回到过去才能改变结果了。”
这句话里带着的浓重暗示,让祈桑想忽视都不行。
“回到过去……总不见得比解开这局棋更简单吧。”
“不用想得那么复杂。”盛翎笑容愈深,“殿下,您只需要负责落子就行。”
残局里的黑白子共同占据了大半的棋枰。
没有谁是防守的姿态,黑白子皆在不遗余力地进攻。
最终,黑子棋差一招,被逼得山穷水尽,退无可退。
夜光彻地,翻霜照悬河。
祈桑盯着盛翎的眼睛:“盛翎,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翎眼睛里流动着祈桑看不明白的情绪。
好半晌,他叹息道:“旁人都说,我是一条您不要了的狗,仅此而已。”
祈桑不再多问,从围棋罐中拿起一颗黑子,随意落在棋盘之上。
一子落下,祈桑感觉周围的阴气息愈发浓厚了,但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黑与白的棋子逐渐模糊成一团云烟。
祈桑眼前亦开始模糊,但却提不起一点警惕。
盛翎看着祈桑,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听见。
“殿下,您当年为什么……突然就那么讨厌我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彻底失去意识前,祈桑踉跄着往前,扶住老槐树慢慢靠坐下来。
槐花的香气浓郁,让祈桑陷入梦中,也记得那个槐香味的拥抱。
哪怕这个行为危险得有些不可理喻,谢亭珏也没有试图阻止过祈桑一次。
他只是在少年陷入昏迷后,半跪在对方面前,探查神魂是否安稳,确定对方的安全。
祈桑昏迷了,盛翎也不装了,他冷声对谢亭珏说。
“最多半个时辰,殿下就会醒来,用不着这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谢亭珏这才分给盛翎一个眼神。
“这珍珑棋局,到底是什么?”
盛翎说:“按你们的话来说,是堕神法器。”
所以才阴气浓重,法力无边。
谢亭珏不语,深深凝望祈桑沉睡的脸。
盛翎难得没有嘲讽,而是说:“放心,殿下醒来以后,我不会跟着你们。”
谢亭珏看了盛翎一眼,没有说话。
盛翎没有看祈桑,而是抬头看着槐树。
槐花洁白,月色如霜。
满地的雪色,霜白一片。
盛翎突然发现,自己和祈桑待在一起,已经有些显得格格不入了。
不仅仅因为记忆的不同,还因为两人之间横跨了三万年的时间。
祈桑单纯率直,对所有人都抱有平等的善意。
而他怀揣着阴暗的嫉妒,每一次看向祈桑时,都带着几乎要掩饰不住的欲望。
除非祈桑的记忆回来,否则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回到过去。
……可盛翎甚至不知道,过去的祈桑想不想看见他。
“珍珑棋局不会让殿下想起所有的记忆。”
盛翎最后认认真真看了祈桑一眼,随后掩住内心的不舍,起身准备离开。
“虚灵渊境会在半个月后开启,里面有一座神殿,剩下的真相,都在那里。”
三万年前有一位神明陨落。
无数人借着神明亏欠他们的名义,将能找到的神殿砸得一座不剩。
这世上仅存有的最后一座月神殿。
——就在虚灵渊境。
第五十章 (上)
祯祥十五年, 临近冬至夜,山寒水冷。
因着快要到喜庆的日子,千滨府上众人都面带喜色。
上一篇: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
下一篇:哭到最后应有尽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