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太甚,只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移开目光。
只需要借着门缝里透出的一点光亮,便可以照亮偌大的密室。
这里里面东西不多,却都保存得极好。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画卷。
——画上之人,赫然是一身华服的祈桑。
在这幅画卷上,祈桑的面容明显要成熟许多,身上的衣着也更纷华靡丽。
蝉衫麟带,蓝白云锦,上面点缀着丝丝缕缕的红色云纹。
圆润的东珠点缀在衣袍角,金银线被日光照出流彩的绚丽。
更让人一眼注意到的,是画上之人不俗的容颜。
站在贝阙珠宫中,却让所有雕梁绣柱霎时失了颜色。
观画者只能看到他的墨发红唇,以及生动昳丽到不属人间的美。
祈桑的视线落在落款处,作画之人的姓名已经看不清晰,但题字倒还算清楚。
“去年此时,花灯如昼。”
好奇怪。
居然是和画作内容完全不相关的题字。
祈桑问:“我以前很厉害吗?有多厉害?”
向来口如悬河的商玺这会倒是噎了一下,似乎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准确形容当初的祈桑。
过了好半晌,商玺才皱着眉仔细开口。
“识君者无不仰慕,亲近者无不……横生妄念。”
这个评价有些高,祈桑没有任何表示,他最后看了一眼画卷,收回目光。
“凤烨也来过这里吗?他和我说,曾经见过深海底有一幅我的画卷。”
“他应该是用了些旁门左道的方法才看见的。”商玺半点没有犹豫,“除却你我,此处绝无第三个人能进来……殿下刚刚应该摸到了‘它’的心跳,您可以把它看成这里的守护神。”
祈桑歪了歪头,突然想到什么,从须弥芥子袋中掏出盛翎寄身的那个小泥雕,“那盛翎这种偷渡进来的人呢?”
商玺直截了当开口反问:“他也算人?”
祈桑噎了噎:“……”
“开个玩笑。”商玺说,“盛翎如今是泥雕形态,又是你带进来的,它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见祈桑还有点好奇,商玺想了想,念了几句咒语,将被绳索捆住的凤烨变了进来。
凤烨仍然陷入昏迷,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示范工具。
虽然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谁在意凤烨呢?
几息的功夫,刚刚还与寻常无异的墙壁突然开始扭曲。
下一刻,一只通体流光溢彩的生物出现,迅疾凶猛地想要咬上凤烨的手臂。
海神殿里没有水,这条鱼就在空气里游。
祈桑想,它摇尾巴的动作真可爱,咬人的样子也好活泼。
这条生物比普通的鱼类要大上许多,足有一臂长。
但比起长相凶残的食人鱼,它虽然性格也凶残,外表却可爱许多。
鱼身在光照下折射出不同的光芒,像不透明的琉璃。
鱼鳍像两块狭长的鳍状玉石,细长的末端变软,游动间如同飘动的白色丝带。
只有露出的一口牙还闪着森白的光,让人可以窥见一点它的凶猛。
在它咬伤凤烨的前一刻,商玺出手了。
“别乱吃脏东西,改天给你带更好吃的。”
“它”的嘴巴张开又闭合,咕噜噜吐了几个泡泡。
好半晌,它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攻击。
祈桑忍俊不禁。
和可爱的外表相比,“它”的行为属实是有些凶了。
但凶巴巴的,也很可爱。
“它”似乎猜到了祈桑在想什么,又委屈地吐了几个泡泡。
祈桑试探性走上前,安抚性地摸了摸小鱼的鱼鳍。
“好可爱的小鱼宝宝,你一定是饿了才会这么着急吧。”
凶残的小鱼宝宝收敛了身上的刺,讨好地吐了几个爱心型泡泡。
祈桑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但有些事仿佛是刻在了骨子里,他很快就无师自通学会了逗鱼。
商玺见一人一鱼玩得太过投入,无奈出声当了恶人。
“殿下……您不是急着上岸吗?”
祈桑恋恋不舍收回了手。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花心,上了陆地喜欢摸狐狸,下了海又爱摸鱼。
不过。
人活着就是为了摸鱼的。
小鱼愤怒地游到商玺面前,用大尾巴狠狠甩了一下后者。
商玺躲避不及,又害怕伤到小鱼,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瞬间被扫得凌乱,让他多了几分狼狈。
小鱼扫完,拍拍尾巴就钻进了墙壁里,与墙壁融为一体。
祈桑憋笑:“……”
祈桑没憋住:“……哈。”
商玺抹了一下脸,蓝瞳无声又温柔地注视着祈桑。
祈桑收了笑,故作严肃,走在商玺边上。
“咳,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该做正事了。”
商玺失笑。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玩得那么开心。
第四十四章
虽然神殿位于深海, 但密室之内并不算潮湿,甚至有些热。
密室之内被分为许多不同的隔间,门对门围成一圈, 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
商玺引着祈桑, 推门进入前, 他说。
“可能会有些刺眼, 您最好闭上眼睛。”
祈桑依言闭眼,商玺用力推开面前虚掩的石门。
进门的瞬间, 哪怕祈桑闭着眼, 依旧被刺目的光芒照得忍不住偏了偏头。
一股灼热的气流如浪潮一般, 瞬间没过两人。
商玺张开手, 结了一个护住两人的小型阵法。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 祈桑缓了一会便能睁开眼了。
睁眼后, 祈桑:“……”
难怪有些热,原来是被包围在火海里了。
燃烧着的火焰是蓝色的, 若不是自己正被围在里面烧, 其实还挺好看的。
火愈烧愈旺,幸好商玺的结界隔绝了大半热度。
商玺屈指在门上敲了两下,带着淡淡的威胁。
祈桑等着火势变小。
……
火越烧越大了。
商玺有些尴尬:“咳。”
祈桑十分善解人意:“要不我们先出去……”
话音未落,刚刚还恨不得烧死商玺的火, 在听见祈桑的声音后, 骤然如退潮般散去。
火光褪去, 祈桑这才看清室内的场景。
四面八方的锁链汇聚到中心,牢牢锁住了一把通体流光的……伞?
这把伞的伞面如同燃烧的烈酒,均匀流淌成蓝色的满月, 蓝火无声无息地爆裂开。
伞柄如白玉一般温润无瑕,伞骨亦是玉, 伞坠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红色同心结,半点没有褪色。
见到祈桑的瞬间,这把被铁链束缚着的玉骨伞开始剧烈地挣扎。
石室之中,都荡起无数尘灰,还有不少小碎石掉了下来。
商玺叹了口气,默念一段口诀,让铁链不再束缚着玉骨伞。
在祈桑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这把玉骨伞撞了个满怀。
或许是因为有些过于激动了,伞身溢出了几缕火,将祈桑的衣领烧焦了一点。
刚刚还和个小霸王似的玉骨伞,伞面色彩顿时暗淡许多。
它像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连忙用伞尖推了推商玺,让他帮它解决这件事。
全然忘了不久前,因为商玺打扰它,它还放火,试图将商玺烧焦。
商玺手指在祈桑领口按了一下,便将烧焦的衣领恢复如初。
“您说缺一把称手的武器,我第一时间就想到它了。”
祈桑抱着又飞回怀里的玉骨伞,试探性地拍了拍。
刚刚还动来动去的玉骨伞瞬间老实了,乖乖巧巧贴着祈桑。
祈桑注意到伞坠的那个同心结一直在晃来晃去,像小狗在摇尾巴。
“这是您曾经的本命武器。”商玺解释,“您当年……假死后,它有些失去理智,所以我才将它锁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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