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兰筝瞧着他,顿时难过不已:“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受了伤,丢了剑。”
施未一听,急了:“这有什么?我的命是你给的,这点小事, 别放在心上。”
末了,他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好在历兰筝没有听出来, 只是伤心得眼眶发红, 曹若愚见状,赶忙打圆场:“不碍事, 再找把剑给我三师兄将就用用,等我们追上乔序,再把破夜抢回来,也不迟。”
“是啊是啊,”施未也连连附和,“历姑娘,别难过了,眼下还需你相助我们,共克时艰呀。”
“嗯。”历兰筝抹了把眼角,定了定心神,“我家里还有我曾经用过的旧剑,虽说比不上破夜,但也是削铁如泥,应当可用。”
“好。”施未稍稍松了口气。
历兰筝十分感激地注视着他,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施未便与她一道回家取剑。
再次来到关河镇,心情大为不同。
上次是奔着救历兰筝脱离苦海而来,这次,倒是自己出了事。可施未大步走在熙攘的长街上,望着这一如既往的繁荣景象,听着街头巷尾的喧闹声,并没有丝毫的悲观伤怀之情。
他甚至觉得现在挺好的。
迎面走来一个怀抱幼子的妇人,体态丰腴,缠着头巾,怀里的奶团子见了生人也不闹,还朝着施未咿咿呀呀地笑,头上戴着的虎头帽歪了歪,又被母亲轻轻扶正。一个男子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走在他们身边,看样子大抵是要去走亲戚。
施未余光瞥了眼历兰筝,再抬眼,已与那一家三口擦肩而过。
挺好的,真挺好的。
施未笑着,再扬起头,望着那蔚蓝无际的天,突然喃喃着:“要过年了。”
“嗯。”历兰筝应着,施未盘算起来:“正月结束前,我得拿回我的剑。”
不然就这样去给老头子拜年,他得气得掀棺材板。
施未想着,油然生出一股勇气,便加快了脚步。
历兰筝问道:“正月结束前,有什么讲究吗?”
“我要回家拜年。”施未笑着,眼睛亮亮的,历兰筝望着他,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稚气,也跟着笑起来:“好,我一定帮你。”
他们穿过一座石桥,来到后街,再往东走,路过了梁家宅邸,一个身着黄袄的姑娘正背对着他们锁门。施未本来没在意,但那抹黄色实在太过显眼,他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而后,就瞧见对方转过身。
“沈脉主?”
施未叫出了声,对方并未听见,独自下了台阶,往西走的时候,才看见两个人,一时惊喜:“小未,你怎么在这儿?”
沈景越是那三个人当中,最年轻,性格也最好的一个,很少对施未动粗,也会轻声细语地叫他小未——虽然当事人表示很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也没有拂了她的面子。
施未还没来得及回答,沈景越便看见了历兰筝,眼波流转:“你是小未的朋友?”
她那双眼睛明明在说“我知道你是谁”,但她没有点破,而是像第一次见弟弟的朋友那样,礼貌又温善。施未笑着:“是,我介绍一下,这是历兰筝历姑娘。”
“我叫沈景越。”
“沈姑娘。”
历兰筝拱手行礼,沈景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先前受了伤,听不太清,但我懂唇语,所以喜欢看着人说话,你别紧张。”
施未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何以忧应是将历兰筝的事情完完全全告知了沈景越。
“好,谢谢沈姑娘。”历兰筝抿了抿唇,施未问道:“沈脉主,你怎么从梁家出来了?”
“何姐姐托我来将这座宅邸修缮一下,免得怨气太盛,扰民。”沈景越还是说轻了,梁家上下几乎无人幸免,且多年来受制于梁思音,不得轮回,这地方早就成了极阴之地。若不是何以忧临走前用幻术遮掩那满目疮痍,不知要吓坏多少人。沈景越所言修缮,也是在行清扫之事。
“辛苦了。”施未很是感激,沈景越摆摆手:“就是花的时间久了些,别的没什么。你与历姑娘有事要做吗?若是无事,随我进去坐坐吧,我差不多完工了,再过几日,就打算回去临渊。”
提到临渊,施未便想起何以忧也是照水聆泉的主人,恰好沈景越又在此,他便想再问个明白,就点头道:“好,我恰好也有事要请教您。”
“请教可不敢当。”沈景越笑得眉眼弯弯,“不过里头,倒真有个人,能让你请教请教。”
“嗯?谁啊?”施未一脸茫然。
“随我来。”沈景越招呼着,二人便跟着她进了梁府,大门锁上,结界再次降下,似乎无人来过。
施未一进院子,便看见了正在练枪的某人。
身姿矫健,气势如虹。
“狗哥?”
他乡遇故知,施未喜不自胜,黄二狗听见这声音,便收了势,朝他们走来。施未指着他道:“历姑娘,这是狗哥。”
“少主。”黄二狗向他行礼。
施未现在虽已继任鬼主,但实际上并无实权,甚至整个鬼道,拢共就认识何以忧他们三个人。冷酷无情的何长老拿他当沙包,天天催命一样训练他;沈景越性善,因为自身专注之道与施未全然不同,待他并不严苛,且年纪不大,又受施故救命之恩,对施未便很是亲切,胜似亲姐;而黄二狗给施故赶了小半辈子车,叫了数十年主人,便更像一位忠仆,在外人面前,对施未多是恭敬,尊其为少主。
可这一声少主把历兰筝叫蒙了,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敢多问。施未自顾自地说着:“狗哥,这是历兰筝历姑娘。”
黄二狗见了历兰筝,也是恭敬:“历姑娘。”
“进屋说吧。”沈景越说着,眼神示意黄二狗机灵些,对方点点头,未再言语。
几人围坐桌前,就着杯热茶,简单交流了下各自的近况。
沈景越听闻何以忧被歹人带走,一时惊愕:“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通知我?”
施未低眉,没有辩解。他与鬼道这三人,虽说亲近,但遇到困难危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师父和师兄弟。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沈景越怪他不说,也是有道理的。他不想言明。
历兰筝解围道:“施未受了重伤,幸得高人相助,才勉强行走,沈姑娘就别怪他了。”
“怎么回事?伤哪里了?”沈景越一手摸上了施未的胳膊,但没发现哪里有问题,施未含糊着:“这不重要,我现在好着呢。我跟你们说,带走何长老的,自称是她哥哥,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哥哥?”沈景越一脸意外,这也正常,她入鬼道最晚,许多往事并不清楚。
施未转而看向黄二狗,对方若有所思:“哥哥?”
“嗯嗯,狗哥你知道吗?你跟随我爹这么多年,多少知道些内情吧?”
黄二狗思索着,缓缓摇了个头:“我从未听何长老提起此事。”
他思量着,又道,“何长老与主人,年少即相识,算来风雨同舟近百年。我入鬼道时,她尚且追随主人身侧,但那时候,我与她交集不多。”
黄二狗回忆起往事,有些感怀:“那会儿,我是个莽汉子,一心想夺得斩鬼刀,坐上那至尊之位,但主人与何长老,我是一个都打不过。”
“何长老与我爹,关系这么好?我从记事起,从未听我爹提起过。”施未也陷入了沉思。
“何长老后来大抵是厌倦了红尘漂泊,便入了临渊,深居简出。哦对,她与当时的思辨馆馆主陆茗关系很好,陆茗,就是文长老的师父。”
黄二狗表示他也只知道这些。
施未又问:“那你知道燕知吗?”
“燕知?”黄二狗登时拔高了声调,“你见到她了?”
“我见到了。”施未这时候还不忘说燕知的坏话,“她差点把我打死,还总是阴阳怪气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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