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不再有魔族生息。
“吱呀——”
叶星推开残破的大殿正门, 在遍地狼藉中, 走向已经归于沉寂的聚魔池。
两年前, 薛闻笛持剑开阵,屹立千年的魔都毁于旦夕,聚魔池也沦为一潭死水,再不见往日辉煌。但叶星知道,这聚魔池只是在沉睡, 并不是彻底死去。只要这世间有人,便有欲望, 便生恶端, 如此,聚魔池就会永远存续。
何况——
叶星双手轻轻搭在聚魔池边缘,灵气催发,试图重新唤醒这个泉眼。叶星肉身已灭,邪灵寄生,虽说是灵,可已完全堕化,与魔无异, 所用之术,皆与聚魔池相合。那沉寂许久的泉眼逐渐迸发生机, 鎏金涌动, 渐渐地, 竟是显现出江河湖海的模样。
叶星低眸,只见那泉眼中隐约浮现出一尾银鱼的影子, 它静静地沉在水中,不知是生是死。
“原来薛思的原身是条小银鱼。”叶星玩味地勾起嘴角,而后掌心一拂,那水面微漾,小鱼却不知所踪。
看样子,暂时还追踪不到薛思。
叶星若有所思,他确实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不过既已化为原身,短期内应当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叶星便转换方位,找到了荆溪所在。
少年依照其吩咐,带着文恪赶往临渊。
文恪神色清明,一言不发,镇定自若地走着,并不惊慌。
荆溪年少,不似其他人歹毒,相反,莫名有着一股涉世未深的天真感。他甚至没有绑着文恪,而是走在对方身侧,手里攥着根路边折下的梅枝,悠闲地晃来晃去。
文恪见临渊遭遇重创,悲从中来,可在外人面前,却又不肯显露分毫。荆溪没有多问,只是遥遥看了眼那倒塌的至阳殿,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文恪只道:“快了。”
“你从入山开始就和我说快了。”荆溪瞧着他,咂咂嘴,“你不会骗我吧?”
文恪听了,顿感荒谬,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年轻人,对方一脸单纯,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文恪不解,问他:“我就算骗你,那不也是应当的吗?你我本就势不两立。”
荆溪点点头:“你骗我的话,我就先把你杀了。”
“悉听尊便。”
“然后我会把他们都杀了。”
“你没这本事。”
荆溪一听,忽然有些生气,他抓着那根梅枝,轻轻抽了下文恪的脸:“我有这本事。”
“你没这本事。”文恪躲也不躲,有些愠怒地重复了这句话,荆溪很不高兴,又挥了下手里的梅枝,文恪微微向后仰了下头,那梅枝打在了他嘴角,那片皮肤顿时肿了起来。文恪本不是爱舞刀弄枪之人,又天生喜静,不爱出门,自是生得比旁人白皙许多,这两下明明不重,可偏偏红了一小片,隐约要出血似的。
荆溪一愣,想起来叶星的命令,心想这会儿把人打死了,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便将那梅枝扔到了一边,道:“你这人不经打。”
文恪不欲多言,转身就走。荆溪两步就追了过去,装作无事发生似的问道:“我们究竟还要走多久?”
“无可奉告。”
“好吧。”荆溪嘀咕着,“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文恪听了,觉得他有点好笑,摇了摇头,没再和他争执。
临渊依山而建,本就四通八达,布局多有巧思,如今大多数建筑已经垮塌,原本的布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文恪生长于此,对此十分熟悉,但荆溪走着走着,就晕了,他觉得哪哪儿都差不多,时间一长,他又不安分起来,踢了一脚路边的碎石,直接打中了一棵松树,惊起几只小鸟。
“真的没到吗?”荆溪唉声叹气,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文恪淡淡地说道:“过了这个山头就到了。”
“哦。”荆溪沉吟片刻,“那个,照水聆泉藏在这么里头吗?”
“照水聆泉是我临渊灵气最丰沛之地,平常不会有人进入,因此在最里面。”
“那,那纪灵均不就是一个人住?”
“纪灵均是谁?”
文恪有些疑惑,荆溪也很意外:“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就是——”荆溪话音未落,突然神色微变,伸手去抓文恪,不成想,看似文弱的某人竟是一个闪身,撤出去好远。
林中飞箭频发,密集如雨,荆溪果断持刀,尽数打落,再回神,只瞧见文恪朝山的那头奔去。
“该死!”
荆溪反应过来,是他小瞧了对方,立刻飞身追了过去。
文恪虽有眼疾,但仗在灵巧,借着地形,很快与荆溪拉开距离。他脚尖一点,如飞花飘絮,轻盈地翻过一面墙头,落到院中。
许久不见的思辨馆。
他喘了口气,来不及查看自己这半亩三分地的情况,便一头扎进屋内。荆溪穷追不舍,也紧跟着进到了里头。
思辨馆占地不大,多是藏书之所,但因之前的战斗,受损很是严重。文恪痛心,藏进了书架后的暗门之中。
荆溪的身影一出现,他便轻轻按下了机关。
利箭飞扑,打得地面千疮百孔,荆溪并不惧怕,可这地方明显狭窄许久,让他有些施展不开拳脚。他有些恼怒:“我不跟你玩捉迷藏,快给我出来。”
只见头顶又掉下来一张罗网,荆溪怒急,挥刀劈断,那罗网迅速碎裂,文恪单手掐诀,那碎裂的罗网竟是发出一道金光,变幻成符文,密密麻麻铺在了荆溪脚下。
“伏仙阵?”荆溪暗道不好,正要抽身离开,那伏仙阵已然启动,符文成链,绞住他的手脚,游走全身,乃至钻入七窍骨髓。荆溪试着运气,文恪双手结印,伏仙阵再次金光大作,死死压制住荆溪。少年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文恪不敢懈怠,准备将他彻底捆好。
“哼。”在泉眼中目睹了一切的叶星觉得太过可笑,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指尖血滴入聚魔池中,口中念念有词,“荆溪,你太让我失望了。”
数道血迹逆流而下,转瞬即逝。
荆溪却是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向自己靠近,他瞳孔微缩,额上青筋暴起,竟是挣开身上的枷锁,巨大的能量冲开整个房间的阻隔,文恪躲闪不及,飞出去好远,滚倒在地。
“咳咳咳……”文恪挣扎着站起身,再抬眼,荆溪已经闪现到自己面前。
只一眼,文恪便察觉到他与先前的不同。
“是被人控制了吗?”他顿感不妙,荆溪一脚踹中他的心口:“你不该忤逆我。”
文恪只觉身前剧痛,神思有一瞬的混沌,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捕捉到这句话的非比寻常。联想到之前种种,他道:“你就是叶星?”
“正是。”叶星似乎在通过荆溪看他,笑着,“文长老不愧是思辨馆馆主,这记性真好。”
文恪自被擒住,便一直被软禁,除了看守他的侍从,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但他与叶星虽素未谋面,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不详气息,仍是让他提紧了心。
“你抓住我,是想威逼利诱,迫使沈脉主与你同流合污吗?”
“同流合污这个词,太难听了。”叶星轻轻叩着手指,“我们是合作,事成之后,这仙门百道,仍有你临渊一席之地,岂不妙哉?”
“我临渊世代皆为正道楷模,怎会与你沆瀣一气?”
“唉。”叶星似笑非笑,“知道你会这么说。”
“但你要是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叶星撤了术法,荆溪缓过神,看见自己一只脚还踩在文恪身上,对方受伤不轻,脸都花了,少年一愣,下意识地抬了脚,可文恪一动,他就想起来这人刚刚才揍过自己一顿,就又踩了上去。文恪闷哼,荆溪左右为难:“把你踩死了怎么办啊?”
“死就死了。”文恪没好气地撇过头去,荆溪闻言,不情不愿地把他扶起来,施术将他两只手绑了起来,推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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