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不下。
施未渐渐感觉不到自身的灵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血液里的狂躁之感。那莫名而生的癫狂与燥热,如同落在野草中的一粒火种,迅速起了燎原之势,烧得他浑身发烫。那些本该缠绕着大虎的符文纷纷剥落,爬上他的每一寸皮肤,四下游走,最终汇集在他的心口,绽放出一朵血色杜鹃。
这是怎么了?
施未心跳如鼓,耳畔听见了一种很有节律,极具力量的声响。
他一定在哪里听过。
到底是在哪里?
施未额上冒出了阵阵热汗,他奋力一顶,抬腿踹中了那大虎的腹部,借着反弹的力道滑了出来。大虎低吼一声,似也是吃痛,施未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掌心仍能感知到那如同血脉贲张的强烈律动。
施未猛然醒悟,这种感觉,是斩鬼刀。
他在魔都开阵的那天,握紧那把刀的时候,也是如此。
是斩鬼刀,在召唤他吗?
施未蹙眉,大虎却已再次向他扑来,他定定地站着,没有动弹。
没有那把刀,就没有办法赢吗?
施未望着手中破夜,忽感惆怅,双剑一刀,称赞的是那位身在顶峰的鬼主,而他终究要活在父亲的背影之下。
大虎迎面而至。
施未抬眸,贲张的血脉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喷涌而出,将眼前的一切染得血淋淋,分不清黑与白,光和夜。
大虎缓缓倒下。
温热的血液自施未额前缓缓落下,他蓦然回过神,抹了把脸,满手都是腥甜的怪味。再往下看,斩鬼刀不知何时,已伫立在他的脚边,锋利的刀尖直入地面,新鲜的血迹正在风中慢慢凝固。
施未傻呆呆地站着,突然又听到一个凄惨的哭声,他眨眨眼,看见一个不知从哪儿出来的女鬼抱住了那个大虎,正边哭边喊:“祖母,祖母……”
原来这才是梁柯的本来面目。
施未像是突然失了力,脚跟发软,慢慢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豆豆从打斗的边缘跑了回来,“呜呜”叫着,往他怀里爬。施未见它这小短腿瞎扑腾,挤出一丝笑意,将它抱起来,放在了怀里。
“哈哈,看来这热闹真给我赶上了!”
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施未低着头,不想见她。
燕知拎着个酒坛,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那女鬼顿时止住了哭泣,抽噎着,将脸埋进那奄奄一息的大虎身上。
“我不是让你跑的吗?怎么还跑到这儿来了?”燕知笑着,俯下身端详着那鬼,“不过嘛,小小伥鬼,不到这儿来,也是死路一条。”
那伥鬼瑟瑟发抖,也不肯说话,好在燕知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很快,某人便拎着酒坛,碰了下施未的额头:“不错啊,小崽子,能召请斩鬼刀了?”
施未抬头,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燕知也不恼:“哎哎哎,让我看看,是不是身上多出来什么了?”
她说着,作势去扒对方的衣服,施未吓了一跳,死死捂住前襟:“你有病啊!松手!”
“姑姑我是为你好,这得好好检查检查,免得落下病根。”燕知揪住他的领子,竟直接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施未踉跄着,被迫弯下腰,与人对视。只见燕知眉间如有积雪未化,冷冷地,甚至略带威胁地说道:“小崽子,这斩鬼刀可是鬼道象征,你要是让它断了,咱们走着瞧。”
施未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死了,它都不会断。”
“啪——”
话音未落,施未就狠狠挨了燕知一耳光。他震惊不已,等反应过来时,更是怒气冲天:“你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蠢。”燕知甩甩手,不以为意,“打得我手都疼了。”
“去死吧!”施未愤怒地挥着剑,却被某种力量拦下。
“谁拦着我!”他转头,定睛一看,是何以忧,气势顿消,甚至莫名有些委屈,“你怎么拦着我?”
“你的命格刻在斩鬼刀上,刀在人在,刀断人亡。”何以忧淡淡说道。
施未:“……”
谁能来救救我!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想做这狗屁鬼主的啊!
施未烦躁地抓了抓头皮,傅及与张何恰巧赶来,见到这血肉模糊的场景,也紧了心。
“三师弟,你没事吧?”
施未见到自己的师兄师弟,理智总算回来了些,他扯了扯嘴角:“还行。”
他指了指地上的大虎和女鬼:“这是梁老太太和梁柯,现在怎么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大虎突然出声,施未又是一愣:“还有力气说话?”
“当然了,你的刀锋打偏了,小崽子。”燕知似是在嘲讽,随意地将酒坛内剩下的酒水洒了出去,“还是太年轻啊,小东西。”
施未:“……”
他往何以忧那边靠了靠:“你能不能让她闭嘴?”
“不能。”
回答得真无情。
施未抿了抿嘴,不死心地拉了拉何以忧的衣袖,小声说道:“求你了。”
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唤着:“姑姑。”
何以忧与燕知都听见了。
“小畜生,你他娘——”
何以忧抬手,封住了燕知的声门,对方怒目而视,冲上来要打人,亦被何以忧按下:“都停手吧。”
燕知闷声吃了个瘪,眼神如刀,像是要把施未活剐了。可对方却是窃喜,原来何以忧吃这一套啊,学会了,脸皮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会撒娇。
爹,谢谢您,以后我会把何长老当亲姑姑供起来的。
施未心情大好,望着瞠目欲裂的燕知咧了咧嘴。
“小畜生。”燕知无声地用口型骂了一句。
施未不理她,望着那大虎,略略思索后便道:“你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就不杀你。”
“我无话可讲。”大虎冷淡至极,施未并没有生气,反而循循善诱:“我不仅不杀你,说不定还能给你想要的。”
大虎闻言,虎须微颤,似乎有所触动。
施未又道:“我们慢慢来,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杀了历姑娘的祖父,抢了他的内丹?”
“是。”大虎力气耗竭,说话有些费力,“他修为甚好,杀他花了不少周折,但他的内丹,省了我不少事。”
傅及听到这儿,不免插了句嘴:“历姑娘的祖父,是叫阿杼吗?”
“对,姓历,单名一个杼字。”
傅及想起自己所见一切,不由叹息:“其实阿杼,是想劝你夫君回头是岸的。”
“啊?回头是岸?”施未傻了眼,“她夫君不是早早死了吗?”
“嗯?”傅及也是一怔,“早早死的,不是她儿子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傅及便将自己所见所闻告知于他,施未顿时陷入了沉思:“我听到的不是这样一个故事。”
“她说,自己的丈夫很爱她,只是英年早逝,她的孩子也被阿杼抢走,所以她才去杀了那人。”
施未也诉说了来龙去脉,时间仿佛静止那般,谁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只有燕知与何以忧知晓原因。
燕知扬了扬眉梢,何以忧垂眸,抬手,解开了她的封印。
“妈的,给老娘闷死了。”她不满地发泄这情绪,施未见状,往何以忧身后躲了躲,生怕对方发疯把自己宰了。
“怕什么?我还能现在砍了你?”燕知嗤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那燕知前辈,可否为晚辈解惑一二?”傅及赶忙出来大圆场,燕知打量着他,不知是怀着何种意图,笑笑:“还是你懂事些。”
她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问你们,在你们看来,施展幻术的最大禁忌是什么?”
傅及几人思量片刻,皆是摇头。他们目前还在钻研剑道,并不擅长幻术。
上一篇:漂亮影帝在虫族钓疯了
下一篇:小麒麟认错反派师尊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